當蕭去病的旗艦船長号駛拖着一條近五十噸的抹香鲸駛進海州的時候,整個碼頭所有人頓時被震驚得呆住了,嘴巴張得老開,一臉的不可置信!
“天啦,這麼大的魚……”
“太大了!”
“都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用小船把這大魚拖上岸。”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又得意又興奮地對看傻了的人大喊道。
看不起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鼈,蘭陵王可是說了,這種巨魚名叫“鲸”,其實不算魚,反而更像牛羊,同樣胎生喝奶。
在海裡比這更大的鲸魚還有許多,最大名叫藍鲸,有這頭鲸的兩倍長。這種鲸魚其實是在陸地上找不到食物吃,才不得跑到海裡去的。既不會變化為大鵬,也不會巨魚死,王侯薨。誰說不是,死一頭“牛羊”而已,怎麼會王侯薨呢?
而且鲸魚全身都是寶,鲸肉可以吃,鲸脂可以點燈做燃料,抹香鲸腦子裡的鲸蠟,是最好的蠟燭原料,鲸魚皮還可以制作铠甲。
特别是蘭陵王說,鲸魚肉味道和牛肉差不多,其實他們當中大多數人之前都是沒吃過或很少吃過牛肉的,但這次卻都有幸品嘗過四海商社的烤牛肉幹,簡直是無上的美味。
一想到這裡,他們就滿是興奮和期待,對于碼頭内這些看傻了人們,就越發地鄙視和輕視,全然忘記當初自己比這還不如。
看到海州刺史裴彥早早等在碼頭,蕭去病等人也很快坐着小船上了岸,路上還吩咐幾名親衛叫他們盯着處理抹香鲸,特别是腦部的鲸蠟和腸子裡的排洩物。
“太白先生和日本使團回來了,這次日本國來的可都是重臣!”裴彥迎了上來。
“哦,都有哪些重臣?”
“執政宰相紫微中台内相藤原仲麻呂,日本天皇的帝師吉備真備,還有大小官員上十名。”
“太白先生可有說他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據說是想派遣留學生到大唐武學和天策書院學習,并請求到海州造船工坊參觀和學習。”
“想得倒挺美。”大唐武學已經初步走上正軌。長安的禁軍和各節度使都派遣軍官到洛陽學習培訓,天策書院卻還在籌備中,目前還處在給學生掃盲和尋找老師的階段,這些小日本就盯上了。
蕭去病笑着道:“過半個刻時。把他們叫到我的衙署來。”
然後十分鐘後,這個當時的日本第一權臣藤原仲麻呂和前遣唐使天皇帝師吉備真備便被親衛帶到了蕭去病臨時辦公的衙署。
當時蕭去病正在和李倓喝茶,見到這一群平均身高不超過一米五五的倭國男人,還有之前就見過的身高不超過一米五的藤原靜香,他并沒有站起來。揮了揮手:“坐吧。”
“日出之國紫微中台内相藤原仲麻呂見過大唐蘭陵王殿下……”藤原仲麻呂一進門就鞠躬,恭敬非常。
一旁的裴彥和李白立刻站了起來,并且在心裡覺得蕭去病和李倓不站起來,非常失禮,在小國面前失了氣度。
“不必多禮,也不必一個個介紹了,都坐下吧。”
幾名日本使臣一臉謙卑恭順地坐下,猿飛晉三臉色明顯有些不豫,安/倍晴明臉色崩得緊緊的,藤原靜香咬着嘴唇不說話。場面有些冷場。
“我們就不拐彎抹角了,本王是個粗俗的軍人,說話做事喜歡直來直去,你們來找我,想要得到些什麼,就請直說,隻要本王能辦到的,都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蕭去病首先打破了沉默。
“尊敬的蘭陵王殿下,關于四海商社想在我日本國修建溫泉度假村的事情,我們天皇陛下已經答應了。此次天皇陛下派遣本内相前來,就是想和蘭陵王進一步加深合作。”
“如何加深合作?”
藤原仲麻呂突然很谄媚很狗腿地笑了:“蘭陵王少年英雄,風度翩翩,在大唐有戰神和财神之稱。又是神仙弟子。
這天底下真不知有多少少女心中仰慕,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了。實不相瞞,小女藤原靜香自獻捷那日見到蘭陵王之後,就對蘭陵王一見鐘情,立誓非你不嫁。”
“這樣啊……不過本王恐怕要讓内相閣下和令愛失望了!”
“蘭陵王不必着急回絕,鄙人知道蘭陵王已經娶妻。靜香可以嫁給你做妾的。”藤原仲麻呂急切道。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何故?難道小女靜香不美貌嗎?還是家室不夠?如果蘭陵王肯答應這門婚事,我們日本國可以舉全國之力支持蘭陵王的事業,要多少嫁妝都行的。”
藤原仲麻呂心裡算盤打得精,日本國要啥沒啥,蘭陵王大唐财神又怎麼會看得上?就算他真要什麼,更好,雙方往來越頻繁,他們日本國就能學到更多東西,占到更多便宜。
他也是打聽清楚了,蘭陵王對妻子,對身邊親人可是好得不得了,靜香嫁給他做妾,還能虧待了?
“令愛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自然也不是這個原因。”蕭去病看了藤原靜香一眼,确實不醜,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其實真正的原因十分簡單,本王是個說話直來直去的粗人,本該直言相告的,但又怕諸位會因此不高興。
還請諸位不必再說了,否則本王隻好遍個假話欺騙諸位,但這對本王又實在太過強人所難,因為本王實在是天生就不會騙人!”
李倓強忍着差點笑出聲來,他促狹地看了這些日本人一眼,藤原仲麻呂笑容有些僵硬,卻依然一臉卑微谄媚,吉備真備皺這眉頭,若有所思,其他幾名使臣一臉的尴尬,猿飛晉三咬着牙,臉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藤原靜香睜着大眼睛,睫毛微微抖動,咬着嘴唇。
“蘭陵王直說無妨,我等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不高興呢?”藤原仲麻呂和吉備真備等人看了對視了幾眼,笑着道。
“真的要聽?可不許不高興啊!”
“不會,當然不會,蘭陵王請講。”
“本王是覺得你們日本這個民族啊。人種太過低劣了!”
“……”
藤原仲麻呂等人一下愣住了,本來還一臉谄媚的笑臉就怎麼也笑不起來,雖然他們也這樣覺得,還經常派日本的婦女來唐朝“借種”以改良品種。
但這種事情是做得說不得,蕭去病卻就這麼直言不諱說出來了。當時他們的表情别說有多難堪了,就是裴彥和李白等人也有些難堪,覺得蕭去病的話太傷人,不是君子所為,倒把李倓差點笑瘋了。
蕭去病站了起來:“大家看嘛,本王身長六尺有餘,而你們日本的男人卻普遍隻有五尺兩寸到五尺三寸,令愛估計五尺都很勉強。
令愛确實很美貌,性格也安靜是本王喜歡的類型,而且腹有詩書。知書達理,但就是這身長……你們說,萬一以後我們生的小孩,也是五尺多一點,本王還不得氣死啊……而且平時生活也不方便啊,想親她一下還得彎腰,或者把她抱起來……總之藤原内相和靜香小娘子一番美意,本王隻能辜負了。”
看到氣氛有些凝固且荒謬,藤原仲麻呂等人表情呆住了一般,猿飛晉三表情更是已經有些扭曲。而藤原靜香的眼睛也一下紅了,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汽。
蕭去病也很委屈:“本王就說如果說真話諸位一定會不高興,可你們非要本王直言相告,現在果然是這樣子……也怪本王。性子太直,天生就不會說假話……
不過這應該不會影響我們繼續加深合作吧?藤原内相閣下,你們想要什麼,也請直話直說,為了表達對藤原靜香小娘子的歉意,隻要不違反原則。又在本王權限之内,本王都會盡量滿足你們。”
藤原仲麻呂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如同一個極度自卑又極度狂妄的人,被人當面說出他們最自卑的事情,那憤怒可想而知,但偏偏還不敢有任何不恭謹的地方。
藤原仲麻呂連忙咬着牙說道,聲音都走了調:“自然不會……蘭陵王殿下想必也知道,在這之前,我們日本國的船到大唐來,至少都要十天半天半個月,而且所冒風險極大。
可是,蘭陵王此次派遣到我日本國的船隻是經過一番簡單的改裝,就隻用了不到三天就抵達日本。此次天皇陛下派本内相前來,就是想請蘭陵王能夠幫助我們日本國,準許我們學習你們先進的造艦技術。
并且我們還想懇請蘭陵王殿下準許我們的留學生到天策書院和大唐武學學習。拜托了!”
說着幾人就一下又站了起來,連連鞠躬。
“是這樣的,此造船技術目前還是我大唐的最高機密之一,對所有的外國人都嚴格保密,甚至是大唐人也不例外。
而且少數掌握核心技術的人,比如蕭十七郎,阿裡依等,也被嚴密的保護起來。内相閣下請想啊,這等軍/國重器,豈有輕易示之他人的道理。
至于派遣留學生到天策書院和大唐武學去學習,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有條件,就不怕你們承受不起。”
“什麼條件?”
“錢呐!
我向内相簡單介紹一下,大唐武學所傳授練兵之法,帶兵之法,行軍打仗之法都極為精妙,飛龍禁軍訓練之後有多強悍,想必安、培君,猿飛君都已深知。過兩天三千天策軍士就會來到海州,内相閣下就能看到,這些兩個多月前還是農夫的天策士兵,現在有多精悍。
還有天策書院也會傳授很多奇妙的學問,譬如白糖冰糖的生産,水晶器的燒造,各種機械的制造,都會教授。對了給你們見識一樣東西……這叫千裡鏡,也是将來要教授天策書院學生的學問……怎麼樣,是不是看的很遠,很清晰?”
在蕭去病的指導下,洛陽工程局的工匠造出一批相對簡易的單筒收縮望遠鏡,雖然比不上蕭去病從後世帶過來的雙筒望遠鏡清晰,但還是在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蕭去病給李隆基和楊貴妃送去了三具,站在含元殿殿基上遠望長安,千家萬戶盡收眼底,當即龍顔大悅!
此次出海,蕭去病給每艘大艦的船長各配一具。十七艘中艦配五具,李倓、蕭凡、阿裡依一人一具,拿給藤原仲麻呂看的就是李倓的,當他走出衙署往海面看時。頓時就有些看呆了。
蕭去病繼續道:“比這奇妙的東西還有很多,四海商社就在洛陽造出了一架水輪機,用流水帶動機械,代替人力加工兵器铠甲。
我四海商社就是憑借這些先進技術和獨家秘方生産出大量新奇的商品,賺取大量錢财。怎麼可能讓外人輕易就學了去。”
藤原仲麻呂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他簡直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口口聲聲說為了表達歉意,盡量滿足,可事實是一個都不答應!這蕭去病果然和其他唐人完全不一樣,其他唐人可都是非常樂意将技藝全部傳授給我們日本人的,比如唐刀,唐手……
“蘭陵王需要多少錢?”
“學費為真人大小的黃金。這麼說吧,假設你們日本國想讓這位猿飛君進入大廳武學學習,就用黃金鑄一個和他大小一樣的金人當做學費。包教到畢業,傾囊相授。另外如果藤原靜香小娘子想進入天策書院,為了表達本王的歉意,可以用白銀。”
所有的人一下都驚呆了!
這蘭陵王真敢開口啊,真人大小的黃金,這學費也太高了,特别是裴彥,這一刻心中對蕭去病鄙視得簡直無以複加。日本人是最好的學生,他們願意學習我們大唐的先進文化是好事,推行王道也是一件崇高的事。怎麼到了他這麼就這麼銅臭呢?
收學費,還收這麼高的學費,這蘭陵王莫不是掉進錢眼裡了?日本國派遣了這麼多次遣唐使、留學生、學問僧,什麼時候收過他們一文開元通寶的學費的。
這……這……這簡直有辱斯文!
李白也很好奇。自己向他彙報過啊,日本國窮得要死,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支付如此高昂的學費?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蘭陵王,這學費太貴了!我們日本國全年所得也湊不夠四名學生的學費啊!”藤原仲麻呂已經愣住了,吉備真備咬着牙說道。
“蘭陵王。既然你答應讓我們日本國的船隊跟着你,一同前往南海找尋金銀島、銅島、香料島,可否賣幾條中艦和改裝的新式快船給我們?”另一名日本使者藤原清河道。
“蕭君,拜托了!”藤原靜香也來懇求道,楚楚可憐。
蕭去病不置可否道:“本王有一個不成熟的方案,諸位要不要聽?”
“蘭陵王請講。”
“其實那些金銀島、銅島、香料島的大緻位置我都知道,但島上卻遍布毒蛇,因此我們需要大量的硫磺,順風放火驅趕毒蛇,除此之外,硫磺對我們四海商社還有其他用處。
除了硫磺,你們日本國還有一些銅礦啊,鐵礦啊什麼的。但是你們不會開采。本王這個不成熟的方案就是,我們四海商社出錢一百萬缗,購買你們日本國的五年的礦産開采權,并且本王準許你們三個日本學生進入天策書院學習,再送你們五條改裝的新式快船。”
藤原仲麻呂和吉備真備幾人對視幾眼,一百萬缗,幾乎是日本國庫兩年的歲入,就出售五年的礦産開采權,而且還得到夢寐以求的進入天策書院學習的機會,和五條快船,貌似可以啊。
不過怎麼總覺得有詐呢?
幾人低聲用日本土話交談了一會,藤原仲麻呂這才道:“此事重大,我等還要回去和天皇陛下以及諸位大臣商議,勞煩蘭陵王派船再送我們回日本去。”
“沒問題啊,隻要你們呆在船艙裡不出來,我可以派一艘中艦送你們回日本,兩天不到就能到,快去快回。”
……
入夜之後,李倓吃着蕭去病親手烹制的紅燒鲸肉,有些不解道:“師父,這是為何?”
蕭去病在他耳邊小聲道:“你是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日本有好幾座金山,銀山,銅山……”
“啊,那你說他們會答應嗎?”
“不知道,答應更好,不答應也好,等解決了安祿山,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