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獵手的指引下,騎兵隊沿着腳印追蹤,戰馬在幾十公裡内的行軍速度還是大大超過人類的,所以楊俶早上出發,中午來到了一條溪流旁邊。
薛辟疆檢查了一下河岸的草叢,發現蘆葦有些被壓過的痕迹,拓跋寶兒一定是在這裡下河的。
普通的獵手在遇到獵物渡河後一般會知難而退,但蠻荒時代每次的狩獵機會都很難得,所以他們也有一套自己的追蹤方法。
直接渡河之後,騎兵隊分成兩支,一支由楊俶帶領,向着上遊行進,一支由薛辟疆帶領,向下遊搜索。由于溪流的存在,腳印的線索暫時中斷,所以要做的就是把它找出來。
少女不可能在溪水裡待太久,不然身體一定吃不消,所以一定會在某個位置登岸。
楊俶行進了兩裡地後,發現身後冒出一股黑煙,那是薛辟疆的通知信号,說明他已經找到了登岸位置。
兩支人馬合二為一,從腳印陷下的土壤潮濕程度來看,應該時間不久,也就是說,拓跋寶兒的位置其實已經比較近了。
果然在翻過一座山崗之後,楊俶看到了前面那個小小的逃亡身影,衣衫不整,身上還挂着水珠,估計從溪水裡面出來後都沒來得及烤火烘幹。
女一見楊俶和他們的高頭大馬,花容失色,吓得魂兒都沒了,兩條小細腿飛快交替,隻想再跑快一些。
楊俶開始嘚瑟,他在後面吆喝說早上給你整了頓豆漿油條,你居然不留下來吃掉再走,這分明是看不起我楊大首領,你完了,我把你抓回去後,就扔給下面五大三粗的漢子,到時候是個什麼結局,你心裡清楚。
少女的前方多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叢。
楊俶大喜,平地上你都跑不快,遇到灌木你就更沒法兒跑了,于是讓大夥兒呈扇形包抄,自己收起長槍,準備把少女活捉。
可拓跋寶兒突然轉身朝楊俶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着什麼。
楊俶好不容易才聽清。
少女喊道:“楊大首領,他們就在這兒,多謝你前來助陣!”
楊俶勒過馬頭,差點撞上她,怒道:“什麼鬼。”
可少女扮了個鬼臉,反而朝後面跑去。
這你還能跑掉?
楊俶剛要揍她,突然薛辟疆向灌木中指道:“大首領且看。”
隻見灌木叢中唰啦啦站起來百十人,手持石斧長矛,哇呀呀亂叫一聲,朝自己沖來。
這些人的裝束有點像黑皿部族,但從細節上看去卻大為不同,而且楊俶和姜萬歲打過好幾次,又俘虜了他一些人,知道黑皿部族一般留的什麼發型,無論如何,和眼前這群人不符。
楊俶趕緊命令騎兵列隊,四十名手持大槍的騎兵,恐怕隻需要一次沖鋒就能把眼前這些人屠戮殆盡,對面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可是對方來得太突然了啊!貌似他們也是來毆打拓跋寶兒那丫頭的。
“前面的老哥,你們……”楊俶連忙揮手,試圖和那幾個領頭的大漢交流。
“呸,你這寶賤人的姘頭,别以為仗着黑皿氏族的奴獸本事,騎了這些怪物,我就會怕了你!”那大漢身長七尺,膀闊腰圓,一手一把大斧,一邊痛罵楊俶,一邊斧子已是車輪般滾滾而來。
你看,他們還把我老楊當成黑皿氏族的人了,這絕對是潛在盟友啊。
問題是拓跋寶兒到底怎麼得罪了他們,她和黑皿氏族到底是敵是友,前面那幫人又是哪個氏族,那真是一概不知。
罷了,寶兒鐵了心不合作,等會兒再收拾她,眼下隻要把這些人幹掉,還怕弄不清事情的真相。
“打!盡量留手。”楊俶下令。
可憐那百十個某部族戰士,連反抗餘地都沒有,就被四十多騎兵一波收拾了。
楊俶和薛辟疆一人一槍,把領頭的兩人抽翻在地,其餘騎兵也不動刀槍,隻管策馬撞上去,一時間仿佛車禍現場,地上哀号一片。
拓跋寶兒在後面看呆了。
按照她的腦回路,對面的人數要比洛城追兵多上一半呢……聽說洛城擊敗了姜萬歲,那好嘛,就算這些戰士能以一擋五好了,對上兩倍敵人,就算能打赢,也總得打上一會兒吧,趁這時間,寶兒同志又能溜之大吉。
現在呢,一個照面,結束了?
可憐拓跋寶兒意識到場面不對,再次跑路的時候,被薛辟疆策馬嘀嗒嗒趕上,挂好大槍,猿臂輕舒,拽了少女的後腰帶,捉雞崽似的提起,放在馬背上按住,狂奔起來。
馬背上被就颠簸,兩個來回下來,隻見少女口吐白沫,舌頭都挂在外面了。
薛辟疆大驚,趕緊把她放下來。
楊俶絲毫沒有一絲擔心的樣子,上去輕輕拍了拍拓跋寶兒的粉嫩小臉道:“既然你差點被草叢中的敵人捉去,那就是有深仇大恨,地上這兩人,我幫你殺掉好了。”
兩個頭兒被楊俶打翻,現在正五花大綁,破口大罵,說什麼楊俶勝之不武,有本事把魔獸扔了和他們再打一次。
寶兒同志立馬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說:“别殺别殺,他倆我還有用呢。”
在楊俶的逼問之下,少女似乎又交代了發生的一切。
地上那倆人呢,是寶兒的大表叔。
光複拓跋氏族的日子裡,這倆二貨革命意志不堅定,而且總是吃敗仗,連黑皿氏族的殘部都打不過,于是寶兒女王把他們放逐了。
然後呢,這兩人不服,拉起一群人來反抗,寶兒英明仁義,打敗後不但不追究,還把他們給放了。
可哪裡知道女王大人前腳剛走掉去坑蒙拐騙,啊不,廣結盟友,後腳這倆大表叔就出來鬧騰了,還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打伏擊。
“楊大首領,你說這樣的人可氣不可氣。”寶兒桃花眼忽閃忽閃,盯着楊俶觀察表情。
“是嗎,”楊俶踢了其中一個大表叔一腳,“那誰,是寶兒說的這樣嗎?你們要篡奪這女王的位置?”
……楊俶覺得自己說的話怪怪的,自己把洛城建設的已經不錯了,但還沒半點稱王的念頭呢,怎麼這丫頭就敢了。
在楊俶現代中國人的腦海中,王侯這樣地位,必然是占據了起碼小半個省份土地的才算,自己實際控制的土地,頂多一個市的範圍,怎麼能稱王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地上倆大表叔聞言,臉色大變,急忙喊道:“你怎可聽信這妖女的鬼話,我們拓跋氏辛勤勞作,隻待複興氏族,可就是這妖女,不僅到處惹禍,引來黑皿氏族進攻,還自行糾集社會閑散成員,拉幫結派,意圖搶走我兄弟倆族長的位子!”
我說她怎麼可能去海河呢。
楊俶發現昨晚到底沒能完全識破寶兒的扯蛋,事實上按照大表叔能帶人截擊的位置來看,頂多往東北方向再去二三十裡,就是拓跋氏族的位置,實際上呢,也就在黃河中下遊的北岸吧。
這回人也抓了,架也打了,說起來是拓跋氏族自家的事情,本着從不幹涉内政的優良傳統,楊俶本該打道回府了。
至于拓跋寶兒,管她死活,也隻有尤麗娅這樣的好心姑娘才會給她洗白白吃飯飯呢。
騎兵軍容嚴整,準備上路,寶兒被她的表叔們拿住,看上去倒是不會傷及性命,隻是目測回去後少不了關禁閉什麼的。
楊俶說我讓這丫頭騙走好些東西,雖然索回來了,但幼小心靈受到了創傷,你們當叔叔的不是得表示一下?
倆表叔趕緊說好,于是拿了些食物皮裘來慰勞,楊俶照單全收。
準備走人的時候,拓跋寶兒突然一聲發喊,卻又讓楊俶面目猙獰,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楊大首領,你這死沒良心的,”寶兒奮力掙紮,“人家都懷了你的寶寶,你就這樣丢下人家不管啦,孩子生下來他可不能沒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