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浚息離去,奚曦嫣媚的眸色倏地冰冷。
有事來傳禀的丫鬟,目睹奚曦眸色的變幻,有些驚怕地喚道:“小姐……”
奚曦掏出手帕揩着嘴,冰冷問道:“何事?”
小姐,這是因為主動親了玉侯,嫌棄地在擦嘴嗎?丫鬟不敢臆想,驚怕地禀報道:“陳嬷嬷求見小姐!”
“她來幹什麼!”又來教授她床帏之事嗎?奚曦冷笑,轉眸間想起一事,奚曦道:“讓她進來。”
“是。”
陳嬷嬷一進浚息的卧房,就笑開了花,“昨天今天,第二次進侯爺的卧房了啊!不說侯爺的卧房,這雪玉軒,從前哪有女人能進來的?可自從小姐住了進來,看看這滿屋子的婆子丫鬟!”陳嬷嬷笑望奚曦道:“小姐昨晚侍寝了?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啊!”
奚曦在以茶漱口。
吃了浚息吃過的雪蓮粥,她心裡膈應的很不舒服。
漱口擦嘴了,奚曦方擡眸觑着陳嬷嬷。
奚曦左手搭在桌幾上,她仰靠着椅背,明眸注視着陳嬷嬷,“有一件事情,給我解一下惑。”
陳嬷嬷笑應道:“小姐隻管開口。”
奚曦注視着陳嬷嬷,一字一句地講述道:“昨晚,玉侯讓我吹箫取悅他。我依言吹箫了,卻惹怒了他。”
陳嬷嬷上前問道,“小姐是如何吹的蕭?”
奚曦觀着陳嬷嬷的容色。昨晚她依言吹箫後,浚息暴怒的莫名其妙,福伯又不斷給她使眼色。她後來想着,浚息所言的吹箫取悅他的事,可跟男女床帏間的暧昧有關?此刻觀這個教養嬷嬷的面色。果然!奚曦從袖中抽出玉箫,不輕地按擊在桌上,她目視陳嬷嬷,冷戾道:“當然是這樣吹的蕭!”
陳嬷嬷皺眉,“昨日奴婢與小姐教授床帏之事,小姐不愛聽!你看,侍寝第一晚就鬧了笑話!侯爺哪裡是要小姐吹箫給他聽,侯爺是……”
……
陳嬷嬷話畢後,浚息卧房中詭異的安靜。
奚曦從陳嬷嬷臉上收回目光。
奚曦微微仰首,擡睫,目視上方。
屋子裡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都以為少女這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但奚曦隻是,仿佛雲淡風輕地說了句:
“虞浚息,你個王八蛋!”
這樣大不敬的話語入耳,卧房中,丫鬟婆子撲簌簌地跪了一地。
……
同樣聽着這樣大不敬的話語。
和浚息卧房中驚駭的丫鬟婆子不一樣,議政樓三樓的大廳裡,浚息的心腹部将們面無表情,已臻麻木——那位破軍星命格曾任魏軍幕後軍師的少女,無論她有着多麼可怕的隐忍心性,無論她做出怎樣毀天滅地的壯舉,被蔺九桐打過避震針的他們,已都能做到面色泰然。
……
同樣聽着這樣大不敬的話語。
議政樓三樓大廳微開的窗戶旁,浚息透過打開的卧房大門,目視着他房中的奚曦。
被罵王八蛋的浚息,魔唇勾起一抹笑意。
……
浚息收斂了隔空聽音的内力,又關上窗戶。
不收斂内功,不關可以看到少女的那扇窗戶,他忍不住去聽她的聲音,忍不住去看她。議事起來,他會分心。
浚息與軍師及幾位親信将領議完軍事,侯府的副管家賀畢來請示道:“回禀侯爺,玉琛大人來了侯府,此刻正在大廳鬧事,侯爺可要去見見?”
浚息微微皺眉,魔唇輕啟道:“不必。”
“是。”賀畢望了眼浚息,恭謹地退下。
待賀畢離去,軍師南宮赟皺眉道:“這裡是軍機重地,侯爺怎麼允副管家入内了?”
浚息道:“福伯昨晚啟程,回京替我查那件十六年前的舊事。近日侯府内務,賀畢全權接手打理。”
南宮赟皺眉道:“可賀畢并非侯爺心腹,為人又貪婪狡猾……”
“他畢竟是長公主指派過來的人。”
南宮赟道:“玉琛大人如今被貶為荊州知府,一個五品知府上一品軍侯的府邸鬧事,副管家會來跟侯爺回禀這樣的事,副管家,知道侯爺與玉奴夫人曾是戀人?”
“我未能正式向玉奴提親,京城裡知道我與玉奴彼此有情的人不多。我當時是二皇子的伴讀,長公主又是二皇子的胞妹,我們三人經常同處。長公主知道我鐘意玉奴。而賀畢是長公主的心腹。”浚息說道。
“怪不得。”南宮赟不再談論賀畢,他就玉琛尋釁浚息的事谏言道:“此次兩國交戰,奚濱奚玥戰死沙場,玉奴夫人殉情,‘奚曦小姐’死在荊州的斷頭台上,玉琛大人與玉奴夫人姐弟情深,被貶官荊州的他,今日剛剛赴任就來侯府鬧事……侯爺駐軍荊州,玉琛大人本來就對侯爺有成見,認為擁兵自重,如今玉奴夫人家破人亡,玉琛大人想來對侯爺的仇恨已經不共戴天。以前玉琛大人在京為官還好,如今被貶官荊州做知府。侯爺免不了與他擡頭不見低頭見。他雖構不成侯爺的威脅,侯爺雖不懼他,卻也向來不願跟他計較,隻怕他變本加厲糾纏侯爺。不如讓他知道小姐還活在侯爺的府上,知道姐姐還有皿脈留下,也好讓他有所顧忌和收斂。”
浚息冷冷一嗤,“不用!”
浚息抿唇,唇際依稀還遺留着奚曦獻吻香甜的氣息。
浚息嘲諷掀唇,将“奚曦”在荊州的刑場上處斬,已算給了天下人,給了齊帝一個交代!奚濱的餘孽奚曦還活在他的南安侯府又如何?狂霸如他,沒想過将欽犯的奚曦金屋藏嬌,他的女人,他會正大光明地介紹出去!天下人遲早會知道,比皇宮公主更高貴的侯府小姐是奚曦。可那是以後!現在,剛剛失而複得曦曦的他,還舍不得知會别人曦曦的存在,過早地,來打擾他和曦曦!身為她舅舅的玉琛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