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約雖懦弱貪财,可是他卻不傻,他明白,系師使者突然造訪必然無好事。強壓下心裡的不安,祖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禮道:“約能有今rì皆為系師所賜,方才見您突至,一時歡喜竟忘了招呼,确是約失禮了,還請上使上座!”說着,讓開位子,閃向了一旁。
使者也不推辭,大大冽冽的坐了下來,祖約則陪坐在了下首。
雙方坐定,祖約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上使,前來所為何事?莫非是系師有吩咐?”
使者并不接話,目中猛然間爆出jīng光,如鷹隼緊緊盯着祖約,直令祖約如坐針氈,眼神不敢對視,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從懷裡掏出塊令牌對着祖約晃了晃,低喝道:“祖約聽令!”
“約在!”祖約頓時産生了一絲不妙的預感,究竟是哪兒不妙他卻說不上來,隻得硬着頭皮施禮應道。
使者正sè道:“今rì是二月初二,系師命你于二月十rì率部啟程攻打壽chūn,逐殺王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另須放棄谯城及淮河以北所有地域,舉全軍退守淮南,而你本人駐留壽chūn,等待系師下令!”
“轟!”的一聲,使者下達的命令有如一記驚雷在祖約頭腦中蓦然炸響,令他當場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有料到,系師竟會讓放棄淮北,要知道,剛剛把玩大印的時候,他還在心裡向祖逖的在天之靈發誓一定要堅守淮北呢!
好半晌。祖約才搖了搖腦袋。不敢置信道:“上使,系師怎會有此命令?淮北為先兄率部下經大小十餘戰才穩固下來,怎可輕言放棄?您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漏掉了什麼?”
使者頓時面sè一寒,不悅道:“祖約你這是何意?莫非你還懷疑本使矯令不成?”
祖約一驚,連聲分辯道:“不敢,不敢,約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實在想不明白系師為何有此命令啊!”
“哼!”使者毫不客氣冷哼一聲:“想不明白就别想,你不需要明白,隻須依令行事即可。”
祖約心頭不由得泛出一絲惱怒。好歹自已也是豫州刺史,手下擁有近五萬部衆,可是使者的态度分明在把自已當狗使啊,或許在他們的眼裡。自已連狗都不如!一瞬間,祖約真想大喊一聲“來人!把他推出去砍了!”可是他不敢,隻能放心裡想想而已。
強壓下不快,祖約不死心道:“上使,如今羯趙已退至陳留,依兄長遺願,這幾天約将着手于濄水北岸修築堡壘,軍中已做好了準備,若突然棄守淮北,恐怕....難以向部下交待啊。更何況約新刺豫州,衆将尚未完全歸心,無端撤退,軍中或有變故生出。約以為,攻打壽chūn與堅守淮北并不矛盾,任台部不過數千人而已,約可分兵兩萬進擊壽chūn,留三萬軍駐守淮北,如此豈不是兩頭不誤?還請使者轉告系師,非是約不願從命。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請系師見諒,并請考慮下約的提議,或許系師會更改主意也說不定啊。”
“桀桀桀!”使者突的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笑聲yīn森逼人。有如夜魈嚎叫,令祖約渾身毛骨聳然。正暗暗想着世上怎會有這麼難聽的笑聲的時候,使者笑聲驟止,啧啧贊道:“好你個祖士少啊,做上豫州刺史竟不把系師放眼裡了。也罷,你即不願,本使也不勉強,這便回返向系師禀告。對了,本使倒忘了提醒你,如今你除了與元皇帝夫人有私情外,又多了項轼兄罪名,隻須開棺驗屍,系師有法子證明令兄非是死于傷寒,而是中毒暴斃,屆時隻須核對令兄近期飲食,恐你萬難把自已開脫出去,呵呵轼兄有如轼父,為千秋萬世所不齒,言盡于此,好自為知!告辭!”說着,刷的站起來,大袖重重一揮,邁開大步就要向外走去。
祖約一瞬間冷汗涔涔,心裡頓時升起了一絲懊悔!說起來,司馬睿的過早亡故有一陣子令系師大為不安,在他原先的計劃裡,祖逖的死亡時間應該早于司馬睿,然而,雲峰與吳姓士族的意外沖突卻令司馬睿暴斃,如果那個時候祖約停止給祖逖下藥,以祖逖的實力,可以逐漸把毒素驅除出去,祖約也将脫出系師的掌控,沒辦法,原先要挾祖約的滴皿認親将随着司馬睿的下葬而變得不現實,至于拿祖約與那名幼童滴皿認親根本就不可能,皇子怎能因傳言與臣屬滴皿認親?如果傳言涉及到更多的人呢?豈不是亂了套了?
可是,祖約或許是沒意識到,也或許是意識到了卻被貪yù蒙蔽了心志,總之是接着給祖逖下藥,這才使系師暗松了口氣,同時還能以轼兄的罪名繼續要挾祖約,永遠把他牢牢的控制握在手裡!
祖約的後悔正來自于此,不過人死不能複生,再後悔也沒用了,祖約連忙上前攔住道:“上使請留步,約非是不願,隻是不知該如何向手下将士交待啊,請容約細細思量一番。”
使者的面容稍霁,點點頭道:“你所慮不差,這樣罷,本使提點你一下,其實也不難,朝庭不rì将下诏讨伐逆賊王敦,你可推說先行接到密令興師勤王,如此一來,可光明正大的移鎮壽chūn,其餘細節不須多說了罷?”
祖約略一尋思,也認為再無更好的借口,隻得硬着頭皮道:“多謝上使提點,約自會依令行事。”
使者滿意的笑道:“這不就得了?系師怎會害你?你放心,系師會記住你的功績,rì後得了天下你自居首功!系師曾有言,祖氏出自于範陽逎縣,當進你為趙王!屆時執宰中樞,又或是出鎮河北,任你選擇!”
盡管祖約的潛意識告訴他使者的承諾極不靠譜,但心裡仍生出了些許希望,畢竟他已無退路可走,隻能強迫自已相信系師将來不至于卸磨殺驢。
祖約心頭不由得閃過一絲恨意,他認為,落到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罪魁禍首就是系師,而自已則是無辜的,這一刻,他迫切想把系師找出來殺死為兄長報仇!為自已去除後患!當即試探道:“約謝過系師,隻是,約對系師景仰已久,卻從未當面拜谒過,不知上使可能安排約觐見系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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