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招财酒樓,眼前是一個簡易的大廳,零零散散的有幾張桌子,顯得很是冷清。一條長長的走廊,穿過大廳,直通後院。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滿是灰塵,小二下樓的腳印還印在上邊,難以想象,占據這麼好位置的一個酒樓,衛生條件竟然這麼差。
本來要邁步上二樓的趙朔,蹙起眉頭,停下了腳步。
李掌櫃跟了上來,看到這個情況,臉上有些尴尬,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殿下,樓上都是凡夫俗子去的地方,殿下的身份高貴,還是去後院吧。”
趙朔已經後悔來這裡了,本來覺得李掌櫃是一個還算不錯的人,這個酒樓又是他那個八竿子接着一竿子能打的着的親戚的酒樓,合作起來也會方便一些。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完全想錯了。
但終歸是來了,要是就這麼走了,似乎又有失禮數,重重的歎了口氣之後,趙朔道。“走,那就去後院看看。”
李掌櫃在前邊帶路,趙朔一行人跟在後面。
前邊的條件讓趙朔很失望,而沿着走廊走到後院之後,趙朔更失望了。
後院更像是一個花園,花園中間點綴着一些桌椅,按理說,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喝酒,吟詩作對,應該是這個時代文人墨客的最大愛好。
可是,那些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過的花,以及地面上開始冒出來的雜草,還有那些長張牙舞爪的樹木,将這裡的意境破壞的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随便找了一個桌子,小蝶将椅子擦拭幹淨之後,趙朔坐了下來。
“李掌櫃,你真不知道你這酒樓為何生意不好?”剛一坐下,趙朔便開口問道。
李掌櫃薇薇躬着身子,臉上不自然的笑着。“殿下,您要不要先喝杯茶?”
趙朔直接被李掌櫃的話氣笑了,頗為無奈的說道。“李掌櫃,你也是聰明人,你覺得我現在喝的下去嗎?”
“喝不下去,喝不下去。”李掌櫃連連躬身,不斷點頭。
“算了,不想說就不用說了。”李掌櫃作為酒樓掌櫃的,要是酒樓這個樣子,他都不知道原因,那麼這個掌櫃的也就不用當了。李掌櫃推脫,自然是不願意說。既然如此,趙朔也不想勉強。
“你們東家呢?也就是我那個親戚,今天來,就是想見上一面,彼此熟悉一下,既然都是高祖皇帝的子孫,在這個多事之秋,理應互相照顧。”
趙朔說的客氣,其實已經打算見過一面這個八竿子接上一竿子才能打的着的親戚之後,就直接選擇告辭了。
能把一個酒店弄成這樣的親戚,趙朔可不打算與其合作。
“東家住在南邊的趙府,不在這裡。要是殿下想去,我現在就帶殿下過去。”李掌櫃賠笑着說道。
趙朔的臉色變了又變,想想自己這是何苦啊。趙朔的府宅相對靠近北邊,而招财酒樓則是在北部的中央地位。趙朔大早上起來,一路向北來到招财酒樓,現在得知的卻是,他的那個親戚住在臨安城的南部。這麼一來,他完全是繞了個大圈,白跑了。
“不必了。”趙朔擺了擺手。“既然東家不在,那就勞煩李掌櫃轉告一聲,改日我再去登門拜訪。”
趙朔說着,起身便打算離開。可是當他起身要走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物件――爐子。
這是煤球兒專用的爐子,也是隻有那個特殊的鐵匠才能打造的東西。
張龍、李忠早就将鐵匠的事情告知了石槊,所以石槊在滅掉張家的時候,專門派了一隊人去救出了鐵匠。
當然了,這個功勞,石槊是留給了趙朔的。随後,按照趙朔的意思,鐵匠暫時留在了軍營,打造爐子和制作煤球兒的簡易工具,輔助石槊。
趙朔指了指那個爐子。“李掌櫃,既然酒樓都成了這樣,要那些東西還有何用。趁早别買了,還能省點錢。”
李掌櫃長歎一聲。“唉~!殿下,既然說到這了,李某也就不瞞你了。”
李掌櫃已經意識到趙朔要離開了,他很清楚,趙朔要是就這麼走了,以後他們的那個東家,是别想再跟這個皇子殿下搭上關系了。
想想趙朔稍微動了動手,就把不可一世的張家搬倒了,要是趙朔肯幫忙,說不定這個酒樓還能興旺起來。
“殿下也知道,現在局勢不穩,物價高漲,菜品的價錢自然也會提高……”
趙朔擡手。“說重點。”
李掌櫃點頭。“金賊北去将近一月,臨安城也逐漸的穩定了下來,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來,所以吃的便成了衆人眼中最重要的東西。”
對于這一點,趙朔是可以理解的,金兵來臨,搶奪的大部分都是糧食和吃的,因為他們要活着。而與糧食不同,金銀這種東西,相對更容易隐藏。很多百姓覺得,隻要有錢在,以後糧食和吃的都是可以買到的。
抱着這種心裡,他們的第一選擇,依舊是金銀等貴重物品,其次才是糧食等生活用品。
正因為這樣,在金兵走了之後,物價飛漲,趙朔吃的第一頓肉,才會貴到三錢銀子。
當然了,也正因為這樣,趙朔的煤球兒才能大賺一筆,因為他們有錢,但是他們卻很冷,取暖能讓他們活下來,所以就算花再多的錢,他們也樂意。
“接着說。”趙朔再次坐回到了座位之上。
“這是一個賺錢的機會,很多富戶也都看到了,這些人出高價錢收取原材料,并且四處挖人,從大廚到小二,他們無一不挖,甚是連酒樓的一般工作人員,他們也不放過,所以,所以……唉!招财酒樓在短短幾天之内,就成了這個樣子。”李掌櫃說完之後,頹廢的做到了趙朔的對面。“不瞞殿下說,我們實在是沒人可用了,不然像六子那樣二混子一般的夥計,我們又怎麼會使用啊。”
趙朔思索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那現在酒樓内還有多少人?還能堅持下去嗎?”
李掌櫃露出了一張苦瓜臉。“現在酒樓内隻剩下了李某自己,要是沒有什麼好的點子,恐怕堅持不了幾天,就得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