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失心奇案4
樓夕顔擔心遠水救不了近火,安排了一身黑衣的墨白藏在房梁上,敖天隐身在衣櫃後面,屋外埋伏着夜魅、乾荊以及刑部的人。顧雲堅持要進入室内,樓夕顔也擔心卓晴的安危,他們倆一起躲在房間中離内室最遠的角落,在這裡可以透過屏風,看清楚内室發生的事情!
忽然,窗邊一抹黑影掠過,那人一身灰衣,臉上帶着銀灰色面具,清瘦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他無聲無息,身手極快,隐在房内的墨白和敖天呼吸為之一凜,趕緊斂住氣息。此人絕對是高手,若是被他發現,今晚的抓捕行動就完了。
灰衣男子站在窗前,看了一眼不應該出現在床上的女子,眼神兒一暗,遲疑了一會兒,就要轉身離去。
不行,不能讓他走!不然就算抓到他,也解不開幻術之謎!卓晴忽然坐直身子,急切中帶着溫情的聲音低聲叫道:“沐風,是你嗎?”
灰衣男子背脊一僵,沒有回答,卻也沒有離開。
果然是他!卓晴起身,緩步走到他背後,但也沒有靠得很近,低低的聲音盡量柔美地說道:“其實我早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今晚我花了不少力氣才支開了青末,為的就是等你。”
灰衣男子緩緩轉身。他背對月光,又戴着銀灰面具,卓晴看不見他的臉,也看不見他的眼神兒,隻聽見一道低沉卻透着股性感的男聲輕笑回道:“你知道我會來?”
這聲音……聲線很像蘇沐風,但是語氣和語調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卓晴暗暗平靜心神,輕輕搖頭,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腕,一邊輕晃着,一邊故作嬌羞地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會來,結果老天聽到了我的祈禱,你終于還是來了。”
顧雲猛翻了一個白眼,這女人不要太入戲好不好,身邊這位傳說中溫潤如玉的男人樓丞相,拳頭已經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好幾次了!
卓晴以為灰衣男子會推開他,這是蘇沐風的正常反應。誰知,他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反手攬住她的腰,将她緊緊地圈在懷裡,臉更是暧昧地貼在她的臉頰之上來回摩挲,魅惑的聲音帶着幾絲沙啞,和着灼熱氣息,在耳邊幽幽響起,“你說你喜歡我?”
冰冷的面具在臉上摩挲,就如同一條蛇的鱗片劃過臉頰,那種陰森與恐怖的感覺很折磨人。卓晴暗暗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低聲柔順地點頭回道:“嗯。”
沒等他回過神兒來,男子已經把她攔腰抱起,走到寬敞的床榻前,輕輕将她放倒在床上,随後身體立刻壓了上來,将她困在他雙臂之間,手指一圈一圈不停地挑逗着她的耳垂。這個男人太會調情了!他真的是蘇沐風嗎?
卓晴艱難地伸出手,輕撫着男子戴着面具的臉,嬌柔地低喃道:“沐風,我想看着你!”
顧雲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還算冷靜的樓夕顔,隻見他一雙鳳眸微冷,即使是這樣的夜裡,也能感受到他眸中的殺意,她有些佩服這個男人的理智,也深刻了解到,這個男人愛慘晴了!
灰衣男子抓住卓晴的手,隐身在房梁上的墨白立刻提高了警惕,卓晴也是心下一驚,以為他要發火了,誰知男子居然自己抓住面具,潇灑地掀開,輕輕扔到了床邊。
卓晴也終于看清了男子。眼前的這張臉,棱角分明,俊美非凡,确實是蘇沐風的臉,但卓晴卻不敢肯定,這個人真的是蘇沐風嗎?白天看起來帶着淡淡銀灰的黑眸,在夜色下居然是銀灰色的,似笑非笑地半眯着。薄而紅潤的唇噙着戲谑。與白天的清冷飄逸不同,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透着慵懶邪魅的風情,這樣的他,炫目得讓人心跳加速。卓晴此時心生疑惑,對自己此前的判斷開始質疑,暗示催眠是不可能這麼大程度地改變一個人的。
卓晴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男子卻不允許她分神,手輕捏着她的下巴,輕聲問道:“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卓晴一愣,點頭笑道:“嗯。”
輕刮着卓晴的鼻尖,男子一邊摩挲着她的臉頰,一邊低聲問道:“乖女孩,你願不願意把心交給我?”
低沉的聲音輕柔又帶着魅惑人心的魅力,卓晴輕輕揚眉,問道:“你想要我的心?”
卓晴的回答讓他眼神兒微閃,不過很快,他又恢複了那副邪魅的笑臉,“不願意嗎?”
兩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對方,卓晴能看到他幽深的眸中銀光流轉,就像是一個深潭,把她一點一點地吸進去,那是一種很奇特的體驗,卓晴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的恍惚與眩暈,一會兒之後,卓晴點頭回道:“好。”
男子臉上揚起了一抹興奮而放肆的笑容,他坐直身體,滿意地看着身下一動不動的女子,手也熟悉地伸向了她的腰帶,很快,衣衫盡落,他對着身下盯着他看的女子溫柔一笑,“别怕,很快就解脫了。”
薄刃在光潔的皮膚上遊走,鋒利冰冷的刀口劃過前兇,妖豔的紅沿着刀口,劃過腰際,落入絲被。
男子緩緩伸出手,如往常般利落地下刀,探入兇腔,不一會兒,他手中捧着一顆還在怦怦跳動的心髒遞到卓晴面前,等着看她驚恐痛苦的神情,這是最讓他興奮的時候。當他迎向卓晴的眼時,心下卻是一慌,與他迎視的眼冷靜而幽深,臉上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和痛苦。
男子唇邊邪魅的笑僵在那裡!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心被挖出來,她怎麼可能還這麼冷靜!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有這個疑問的,不隻是呆坐在床前的男子,除了顧雲,房間裡的三個男人都驚異地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剛才男子與躺在床上的卓晴對視了好一會兒之後,就自顧自地坐直身子。卓晴立刻往旁邊挪了挪,然後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男子對着空無一人的床鋪,做着解衣服的動作,然後拿出腰間一把鋒利的薄刃,熟練而利落地劃了一刀,手也伸入了他剛才下刀的位置,手像捧着什麼東西又拿了出來,臉上始終帶着興奮與狂熱,就好像在他們面前演示了一遍他是如何竊心的,怎麼看怎麼詭異。
顧雲微微一笑,冷靜地回道:“看下去就知道了。”看來晴成功地進行了反催眠。
“你……”男子盯着卓晴幽深的眼,隻覺得一陣眩暈之後,赫然發現手中捧着的心居然不翼而飛,滿手的皿也蕩然無存,素白床單上什麼也沒有,而卓晴銳利的眼正冷冷地注視着他。
“這……不可能!”男子瞪着卓晴,臉上的表情由狂傲邪魅轉向驚訝不安。
卓晴緩緩坐直身子,丹唇輕啟,冷聲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才會催眠的!”她承認,在剛開始的那一刻,她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眼眸中,若不是早有準備,她或許也會被他催眠成功。
男子眼眸中劃過一抹暴戾。卓晴一驚,身子迅速往後倒去,手下意識地擋住兇口。男子手中的刀劃過她的手背,樓夕顔焦急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墨白、敖天,抓住他!”
墨白從橫梁上一躍而下,攻向男子背心,男子機敏地回身踢出一腳,手中的刀刃仍是不死心地刺向已經縮到床帷最深處的卓晴,就在幾乎刺中卓晴兇口的時候,床帷後忽然伸出一隻大掌,截獲了男子的手腕,并用内力震開了男子的進攻。卓晴隻覺得肩膀上一緊,一股極大的力量将她從床上甩了出去,力道之大,她幾乎要撞上屏風,好在樓夕顔和顧雲及時接住了她的身子,她才沒摔傷。
男子立刻朝窗外退去,一個閃身,已經出了屋外,墨白、敖天也俯身沖了出去。
出了院外,迎接他的是夜魅的烈焰長鞭,小院的四周,埋伏的弓箭手也全部現身,彎弓搭箭地對準院中那抹銀灰。
墨白、夜魅、敖天三人圍攻,男子沒有機會再次脫逃,夜魅的長鞭困住了男子,将他綁了起來,其他的官差也順勢上前,将事先準備好的麻繩、鐵鐐全部用上,男子被捆得結結實實。
程航看清男子的臉孔,立刻不屑地罵道:“蘇沐風,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兇手!還讓自己的阿姨為你頂罪!簡直禽獸不如!”
還在掙紮的男子渾身一僵,暴戾的眼直直盯着程航,吼道:“馨姨怎麼了?”
這雙眼陰鸷而狠辣,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蘇沐風。程航不由得慌神兒,咽了咽口水,罵道:“還裝蒜!來人,押回去!”
衙役們一擁而上,将男子拉走,卓晴低叫道:“等等,我有話問他。”
程航回頭,看見她手上包着布巾,以為她傷得很嚴重,勸道:“夫人,您還是去包紮傷口吧,有什麼要問的,到了府衙您随便問。”說完,轉身對着衙役們叫道,“押回去。”這次抓住的終于是真兇了吧!
看着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卓晴低下頭,歎道:“隻怕到時就問不到他了。”
别人或許沒聽清,顧雲卻聽得很清楚,看過剛才尚殘邪魅的蘇沐風,再想想白天那個清冽淡漠的人,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第二天,當顧雲和卓晴再次來到刑部,見到監牢裡的蘇沐風時,兩人皆是驚訝不已,這時候的他,又是一身風雅,飄逸清冷,與昨晚那個嗜皿狂徒判若兩人。
兩人詢問昨晚的事情,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昨晚做過什麼。不得已,顧雲和卓晴隻好去問古月馨。為了能讓她們相信蘇沐風并非故意殺人,她道出了蘇沐風兒時經曆的傷痛,原來在他小的時候,曾經有一名千金小姐冤枉他調戲她,他因此被父親的正妻痛打,母親為了救他,竟是被活活打死,自此之後,隻要千金小姐對他主動投懷送抱,他就會心生殺意,而他殺了人之後,卻又什麼都不記得。
卓晴懷疑他有雙重人格,但是這個時代,又不可能給他做精神鑒定,即使真的證明他有病,又能如何?他殺的都是達官貴人之女,他們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兩人走出刑部的時候,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