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散去之後,陳越把單明磊留了下來,詢問那兩個衛所子弟的事情。
得知就在昨日,兩個自稱是正五品武節将軍和正六品昭信校尉的衛所子弟,押着一個劫匪和一個私鹽販子并兩輛鹽車進入了揚州,拒絕了揚州府官府接收人犯的要求,口口聲聲要把人犯送交都督府。
因為涉及到有品級的軍官,揚州府不敢擅專,便把人送到了都督府,交由負責軍紀審訊的鎮撫司接收。
“不以事不關己便放任不管可謂良知,不畏劫匪人數衆多可謂有勇,巧施計策吓退劫匪可謂有謀。像這樣有勇有謀又有良知的衛所軍官已經不多了,本侯想見見他們。”
聽了單明磊的介紹後,陳越很感興趣。
“屬下這就命人把他們帶進總督府!”見陳越竟然對兩個小小的軍官感興趣,百忙之中竟然親自接見,單明磊詫異之餘,答應道。
......
“這總督府很大啊,景色很不錯。”被鎮撫司一個官兵引着在府中行走,和目不斜視的顧錦城不同,楊小磊則左顧右盼着,不時的還對總督府的景色品頭論足。
總督府是揚州鹽商沈家的一處别院,為了讨好新上任的江北總督,鹽商沈默之把自家的别院借了出來。揚州大商巨賈很多,最有實力堪稱富可敵國的也就區區三四家而已,其中又以沈家江家林家三家鹽商最有實力。
家産百萬之巨的鹽商,其别院自然美輪美奂、風景别緻,又豈是蘇州土财主楊小磊家的宅院能夠比拟!
顧錦城也為總督府的宏大和景緻所震驚,不過和楊小磊不同,他卻慎言謹行,亦步亦趨的跟在引路的鎮撫司官兵身後,生怕行差走錯。
“蘇州左衛正六品昭信校尉楊小磊見過侯爺!”
看到廳内正中站立的身穿蟒袍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時,楊小磊知道這就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平南侯陳越了,連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肅然行禮。
“四川行都司五品武節将軍顧錦城見過侯爺!”
和楊小磊行禮過後偷偷地擡頭打量陳越不同,顧錦城隻是進入大廳時偷瞄了一眼,便抱拳躬身低下頭去。
聽着二人的自我介紹,陳越便知道,這二人隻是世襲的衛所子弟,還未得到具體的職位,要不然他們就會在名頭後面加上千戶百戶這樣的官職了,武節将軍、昭信校尉隻不過是世襲的軍職而已,和戚繼光那世襲的四品明威将軍性質相同。
這兩個人一個性子活潑,一個沉穩,不過看他們站立時挺拔的身姿、寬厚的脊背,陳越知道他們都是練家子,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可見衛所中人也是有人才的!
“聽說二位在來揚州途中,勇鬥七八個劫匪,抓住了劫匪頭目和一個私鹽販子,可否與本侯說說經過?”陳越微笑道。
“是,侯爺!”二人同時答應,相互看了一眼,由楊小磊進行講訴,顧錦城負責補充。
楊小磊口才了得,三言兩語間把二人為了考察江北地形放棄更為好走的江路說了出來,強調了為了增強業務大無畏的大明軍人的作風。然後便把途遇劫匪的事情仔細說了,弱化了打鬥的過程,重點講了是如何巧施妙計吓退劫匪的,在他的妙口如花之下,機智勇猛的軍人形象躍然紙上。
“多虧了顧兄的妙計,我們才能以少敵多。屬下才能抓到這個劫匪。”楊小磊很講義氣,把大部分功勞都推到顧錦城身上。
“是楊兄弟他勇往直前抓住的劫匪,我隻不過是出了個主意。”顧錦城如是道。
“兩位智勇雙全,堪稱大明軍人之楷模。”陳越贊道,“既然你們來投我平南軍,就以原來的品級在我平南軍任職吧,至于你們的承襲手續,我會派人去和兵部協調,這點不用擔心。”
“不需要考核嗎?不是說到八月會對所有來投的衛所軍官統一考核的嗎?”楊小磊問道。
“按照二位的表現,可以免于考核,直接任職。”陳越微笑道。
“謝侯爺!”楊小磊大喜。
“侯爺,末将想通過考核之後再在平南軍中任職。”顧錦城卻突然說道,令陳越大為驚奇。
“顧兄别亂講話!”楊小磊悄悄的說道,伸手去拉顧錦城的衣襟,他生怕顧錦城的話惹得陳越不滿。
“哦?”陳越有些意外了。仔細的看着顧錦城,就見此人一臉的凝重,分明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慢慢的,陳越臉上露出了微笑,“既然你想參加考核,那就這樣吧。”
“侯爺,我,我也參加考核吧。”楊小磊怯生生的道,既然顧錦城做了決定,出于義氣自己自然要和他同進同退。
“好吧。”陳越點點頭。
見陳越臉上神色正常,楊小磊這才放下心來。
......
“顧兄,侯爺他都已經說了可以免去咱們的考核,以原來的品級在軍中任職,你為何還非得參加考核呢?”回去的路上,楊小磊不解的問道。
“兄弟你不也是拒絕了平南侯嗎!”顧錦城微笑道。
“還不是因為你啊,咱們一起來的,自然要同進同退。”楊小磊氣鼓鼓的說道。
見楊小磊這幅樣子,顧錦城笑容更盛了,心中卻為楊小磊的義氣而感動着。
“兄弟,你的情哥哥領了!”顧錦城笑容退去,正色道。
“快說說為何吧?”楊小磊催促道。
“今日咱們也問過總督府中的人,截止到現在,各地來應募的衛所軍官已經有三十多人,距離八月份考核還有一個月時間,到時說不定人數超過百人。
凡是來應募的,都是有些本事的,平南軍擴軍正是用人之際,我估計大部分人都會被接收。
在這麼多人中,咱們兄弟要想脫穎而出,就必須得拿出真本事來,必須在考核中力壓群倫,這樣以後才會得到侯爺他的重用。
眼下咱們兄弟已經在侯爺心中有了好印象,若是能再在考核中顯露出自己的本事來,以後的前途還用怕嗎?
至于兄弟你擔心的會不會為此惹得侯爺不快,侯爺他能立下如此功勳,二十餘歲得以封侯,豈是心兇狹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