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文人的天堂,武人的煉獄。出于對武人亂國的擔憂,大宋自宋太祖開始便着力壓制武人的地位,不斷擡高文人的待遇,以達到以文抑武的目的。不可否認,大宋當權者的目的達到了,武将成為了文官的附庸,但凡事物極必反,長期的壓制,也讓武将對朝廷不公所積蓄的怨氣達到了頂點。
隻不過大多數武人還做不到為了發洩自己的不滿而做出叛國的舉動,但随着張寶的出現,武人似乎看到了出路。張家對待武人的态度與朝廷對待武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張家視武人如夥伴,而朝廷卻視武人如家奴,而且在待遇上,張家所做的也要比朝廷更加得人心。
在大宋,文人被人尊稱為相公,而武人則被稱為丘八、賊配軍。文人一旦有了功名,那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而武人一成軍戶,那就世代為軍戶,老子是兵,兒子孫子也隻能是丘八、賊配軍。
文人與武人在大宋的待遇如同天差地别,而這世上有幾人不想過好日子?也難怪大宋招兵需要使盡手段,因為不用手段,尋常百姓壓根就沒人願意主動去投軍。
而張家對待文武的态度卻視一視同仁,在張家治下,文人的地位并不比武人高,當然也不會比武人低,二者是處于同一起跑線的。不會因為你是武人而看輕你,也不會因為你讀過兩本書就有特殊照顧。想要在張家謀到一份富貴,那要憑自身的本事。
不可否認,文武雙全的人是存在的,但大多數人還是有些“偏科”。張家與朝廷最大的不同,便是給了習文的或是練武的都可以憑借自身努力達到富貴榮華這個目标的道路。文武之争在張家内部同樣存在,但在張家不偏不倚的态度下,文人想要一家獨大那是不可能的。
張寶的個人能力,其實并不出衆,文治武功要比他強的大有人在,但張寶也擁有别人所沒有的優勢,即近九百年的見識,無數前人所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幫助着張寶在做事時可以避免行差就錯,那如有神助般的高瞻遠矚,在穩固張寶在張家的威信的同時,也讓張家一直保持着穩步前進的發展狀态。
現如今的張家,治下人口超過五百萬,常備兵馬二十餘萬,并且由于張寶一直堅持在農閑時訓練民兵的做法,張家可以随時征召三十萬青壯投入戰鬥。而且張家還擁有一支當世最強的海軍,可以配合陸軍随時展開登陸作戰,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強大的一股勢力,自然也就會引來無數人的關注。宋、遼、金、西夏、大理、真臘、倭國……幾乎但凡是與張家有所接觸的勢力,就不能将張家等閑視之。尤其是臨海國家,更是不敢對張家有絲毫的怠慢。
在陸上,可以憑借險關要隘阻攔張家,可在海上,由于張家海軍的強橫,那簡直就是防不勝防。早先真臘國中存在有對張家不服氣者,對張家的商船收取高額的過路費,結果惹惱了張家,直接受命于張寶的海軍陸戰隊在海軍的配合下登陸作戰,一口氣打到了真臘的國都,将暗中使壞的小人生擒活捉到海邊碼頭砍下了腦袋,至此以後張家的商船在海上暢通無阻。有些時候,适當的強硬是很有必要的,因為有人生來賤骨,不打不老實。
張家的強硬态度,讓人不敢輕易得罪。真臘雖不是強國,但好歹也是一國,被張家一支人數不超過兩千的人馬打進了國都,這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件露臉的事情。
人争一口氣,人活一世,所争得也就是那口氣。張家不習慣妥協,尤其是在對待心懷惡意的對象時,張家更是甯願付出高昂的代價也要讓那些敵對者付出慘重的代價。雖然在錢财方面會有損失,但所帶來的好處也是明顯的,即便依舊有敵對者的存在,卻已輕易不敢當着張家的面表露出來。
在大宋境内,張家的買賣總是會受到刻意的刁難,但在海外,張家卻是予取予求。當然張家做事也不完全是以武力逼迫,收買拉攏扶持這種事對張家來說玩得也十分順溜。就比如此時的倭國,來自後世的張寶對于倭國是沒有好感的,雖然此時的倭人對待大宋的态度如同對待天朝上國,但隻要一想到後世倭國的所作所為,但凡是有點良知的人都不會原諒死不悔改的倭寇。
在張家對待各國的滲透問題上,倭國可算是最大的。利用倭國民衆此時對大宋的尊崇心理,張家大肆在倭國收買人心,一面花費重金收買倭國上層,扶持親善張家的倭人上位,一面開出良好的條件招攬倭人民衆中的才能卓越者為己效力。
倭國是一島國,自然資源匮乏,生活條件自然也就差,在張家的利誘下,大批的倭國民衆進入了高麗半島,在稀釋了高麗土著的人口比例的同時,也成為了張家仆從軍中的一員,通過為張家賣命換取将來成為宋人的機會。
此時的大宋不同于後世,宋人的身份地位在海外還是很高的,說白了就是大宋正處于物質文化雙輸出的狀态,對周邊各國的影響力更是巨大。擁有一個宋人的身份,對許多還掙紮在貧困線的窮人來說有着巨大的誘惑。
張家的仆從軍,原本隻有高麗人,但随着契丹人、倭人以及生活在北方黑山白水間的各部落相繼加入,高麗人的待遇也就下降了。被高麗人視為名将的拓俊京并沒有接手史文恭離任後所留下的主将之位,接替史文恭成為安東仆從軍主将的是契丹人阿裡奇。
而面對這一結果,高麗人也不敢生出絲毫的怨言。欺軟怕硬,可能是所有人的通病,但高麗棒子可能是病情最嚴重的。面對強勢的張家,高麗人不僅不敢心生反意,反倒表現的更加忠心。
而張家發展至今,已經擁有了足夠自保的實力,大宋即便通過不同渠道确認了高麗已被張家所擁有,同樣也不敢對張家輕舉妄動。安東大都護這個官職,朝廷要認;“嚣張跋扈的張寶”,朝廷得忍。
當今官家趙佶很後悔!暗恨自己當初有眼無珠,沒有及時鏟除張寶這個心腹大患,以至于讓張寶如今尾大不掉。安東大都護府對朝廷來講就像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現實又讓朝廷無法硬氣的跟張家說不。
要說朝廷不羨慕張家此時所擁有的,那也不現實。不說張家的财富,單說此時為張家效力的文臣武将,那大多都是宋人,原本都應該是為朝廷所用才對。但如今,卻對一個“逆賊”死心塌地,與朝廷作對。
隻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朝廷早先用人不當,這時候再想要招攬收買,那可就難如登天了。但凡是有本事的人,朝秦暮楚之輩還是隻占極少的一部分,大多還是奉行着一臣不侍二主的原則。與張家家主張寶相比,當今官家趙佶似乎除了一個皇室出身外,也就沒有别的可說道的地方了。
張寶用人以才能作為衡量标準,而趙佶卻是以個人喜好為主。看他重用的那些人,高俅、蔡京、朱勔、王黼、梁師成……有一個是好人嗎?但凡是有點腦子的,就算是為了自家的名聲着想,輕易也不願跟那些奸賊同流合污,更何況張家為其所提供的施展個人才華的舞台同樣也不小。
君擇臣,臣亦擇君。放着張家的大好前程不要,偏偏要與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奸賊為伍,這是傻子才會幹的事。正統?大義?成者王侯,敗者寇。當年的宋太祖,好像也不是天生的貴胄。
當前的形勢,張家新興,大宋衰敗,縱是朝廷開出的條件不低,但具有長遠目光的能人依舊還是不為所動。投靠大宋雖能得一時的榮華富貴,但在大勢所趨下,最終難逃敗亡的結果。而留在張家,在将來卻有一份從龍之功在等着自己。放着張家這艘正在揚帆遠航的大船不乘,非要登上大宋那艘即将翻覆的破船?智者不為也。
朝廷對張家的收買拉攏進行的很失敗,哪怕是在他們眼中算是唯利是圖的武人,面對朝廷的利誘也是正眼都不看一下。要說文人頭腦靈活,拒絕朝廷的拉攏還情有可原,可連頭腦不靈光的武人都不買賬,這就讓朝廷有些不能接受了。
不過要是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朝廷覺得不能接受,隻是因為朝廷向來對武人有偏見,認為武人不過是一群莽夫,但此時被這麼一群莽夫拒絕,就好比被一個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給拒絕一樣,心理上的優越感受到了打擊,這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朝廷想要挽回顔面,但面對此時無論是财力還是武力都要高出朝廷一大截的張家,朝廷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個有效的辦法。而張寶如今也不用再看朝廷的臉色行事,隻要朝廷别明着跟自己搗亂,一些私底下的小動作張寶也懶得計較。
不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在張寶返回登州的路上,張寶遇到了麻煩。他這回本就是秘密趕赴朔州,外界知道他離開安東大都護府的人沒幾個,而在朔州“視察”時張寶也沒有驚動多少人,除了有限的幾個高層,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所效忠的主公曾經悄悄來探望過他們。
張寶不想要暴露行蹤,在離開應州以後,按照來時的身份,張寶再此打扮成出門遊曆的富家公子模樣,随着一支商隊返回登州,可問題就出在商隊這裡。清酒紅人面,财帛動人心,大宋河北經過早先的遼人入侵,百姓生活困苦,雖有不少人借此機會搬遷去了安東大都護府治下的登萊二州繼續生活,但依舊還有許多故土難離的百姓留守在河北。
日子過不下去了,也就會有人铤而走險。而路過的商隊,無疑也就成了那些落草為寇者眼中的肥羊。風險是肯定有的,但凡是商隊,肯定都會請護衛随行保證路上的安全,但賊寇已經揭不開鍋了,不有所行動那就隻能活活餓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死搏一把。
面對餓紅眼的暴徒,尤其還是在張寶為了掩人耳目并沒有帶焦挺、狄雷等親信随行的情況下,張寶的麻煩也就來了。
“都住手!”商隊管事高聲叫喊,而剛剛打退賊寇一次攻勢正準備進一步擴大戰果的商隊護衛們聽到後緩緩後退以商隊馬車為牆,結成圓陣禦敵。這些護衛其實也是張家的親衛營成員,隻不過焦挺、狄雷的長相太“出衆”,已經快成張寶人在何處的風向标。張寶這回是秘密離開登州,自然不能帶這兩個“哼哈二将”在身邊。
賊寇雖被打退,死傷不少,但依舊不肯退卻,固執的包圍着商隊,與張家商隊形成對峙。張寶不願跟這些餓紅眼的賊寇浪費時間,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叫過商隊管事低聲吩咐了幾句,随後商隊管事走到“兩軍對峙的前沿”,開口對那些賊寇喊道:“我家公子可憐爾等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出此下策,願意留下兩輛馬車作為禮物送給爾等。爾等的主事人速速給個答複。”
聽到商隊願意花錢消災,賊寇的陣勢頓時出現了動搖,幾個像是首領的賊人聚在一處激烈讨論了一番,最後由一人出來答應了商隊的提議。不想當一部分賊人趕着兩輛馬車離去,商隊準備再次啟程的時候,那些沒有走的賊寇竟然又一次攔住了商隊的去路。
張寶一見就明白了這些賊人的意圖,他也不由惱了,之前他是念在同胞的份上才妥協了一次,可這些賊人貪得無厭的嘴臉,卻讓張寶失去了耐心。既然不想活了,那老子就成全你!張寶可不是什麼善類,自出道以來,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就有百八十條,更别說那些他親自下令殺死的人。
一聲令下,早已被賊寇的自作聰明給激怒的親衛營将士當即大開殺戒。親衛營,本就是安東軍中的精銳,而負責保護張寶安全的親衛,那更是精銳當中的精銳,之前張寶沒發話,這些人動手還有所保留,可現在張寶親自下令了,這些親衛又怎麼會繼續手下留情,幾乎就是一觸即潰,那些還想再撈一筆的賊人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盡數被擊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