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折騰了一路的文帝起得稍微遲了些。
簡單的用過早膳之後,文帝便讓衆人陪他在樂安轉轉。
文帝沒有表明身份,也沒有帶太多的人,還做了些簡單的喬裝打扮,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一圈看下來,文帝還是很滿意的。
走在城中的道路上,文帝又蹲下來瞅了瞅。
“這是什麼東西?”
文帝指着粘結兩塊石磚之間的水泥問。
“這是水泥。”
雲铮解釋道:“其作用跟糯米膠一樣,但比糯米膠的強度稍微高點,而且也比較容易獲得,不浪費糧食!就是這産量稍微低了些。”
“此物倒是不錯啊!”
文帝緩緩站起身來,“你以後是不是打算把這水泥賣到關内?”
“這個可能夠嗆。”
雲铮搖頭道:“朔北都缺得很,哪有多餘的水泥賣到關内?而且此物主要是朝廷使用,一般的平頭百姓,沒必要用。”
“那地薯呢?”
文帝一臉笑意的盯着雲铮,“朕可是聽說,那地薯在朔北都能畝産一千五百斤,這要是引入關内,恐怕産量更高吧?”
得!
就知道這老貨肯定會提這一茬。
不過,雲铮本來也沒打算一直把地薯藏在朔北。
地薯遲早是要在整個大乾推廣開來的。
雲铮微笑:“地薯的事,父皇就别操心了,還是讓兒臣跟三哥聊吧!”
跟老三聊?
雲铮臉上悄然閃過一絲笑意。
這逆子,又想坑老三是吧?
他是見不得老三手上有一丁點銀子是吧?
“行吧!”
文帝也不多說,“你怎麼跟你三哥聊,朕都不管!但有一點,這地薯必須要引入關内!否則,朕就自己去拿!有本事,你就把朕砍了!”
文帝直接耍起了流氓。
這種高産的作物,隻在朔北種植,完全是暴殄天物。
糧食,是民生的根本。
作為皇帝,他不會放過任何高産的作物。
至于他怎麼坑老三,那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
他能從老三那裡坑出銀子來,也是他的本事。
“兒臣明白!”
雲铮臉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隻要父皇不橫插一腳進來,怎麼都好說。
老三,他是吃定了!
耶稣都留不住!
文帝稍稍沉默,突然又問:“三邊城修複完成了麼?”
聽着文帝的問題,雲铮心中頓時一跳。
這老貨又想往三邊城跑?
雖說去三邊城不需要調動大軍随行,但也耽誤時間啊!
關鍵是,他們跑去三邊城那邊,除了登上城牆看看之外,也沒别的事啊!
雲铮一邊暗暗祈禱這老貨别一時興起,一邊回答:“崮邊已經修複完成了,清邊和衛邊還差點……”
修複三邊城,肯定是優先修複城牆。
目前,清邊和衛邊的城牆倒是完全修複了。
不過,城中的營舍那些還沒有修複完成。
文帝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之色,轉而又問:“你又是築城又是打仗,還要安置這些災民,花了不少銀子吧?”
“确實。”
雲铮點點頭,唉聲歎氣的說:“前些天,紫兒他們簡單的統計了一番,從年初到現在,朔北已經花了三千多萬兩銀子了,要是把該築的城全部築完,還得再花一兩千萬兩銀子……”
“這麼多?”
文帝微微皺眉,明顯有些不信。
朔北最大的花銷,應該還是在軍費上。
要說雲铮在軍費上花個一兩千萬兩銀子,他倒是相信的。
可其他地方還花這麼多銀子,明顯有點假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事,雲铮都是讓那些俘虜和老弱的田兵在做。
這能花多少銀子?
“确實挺多的,連兒臣都不敢相信兒臣竟然花了這麼多銀子。”
雲铮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看得旁邊的葉紫想打人。
這家夥!
誇張也要有個限度啊!
父皇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築城這些需要花多少銀子,他就算知道得不是很詳細,大概的應該還是清楚的。
上千萬兩的銀子,他張嘴就來?
這就跟明目張膽的欺君差不多!
“行了,别跟朕哭窮了!”
文帝斜眼瞥雲铮一眼,“朕不惦記你手裡的銀子,也不惦記你那些賺錢的行當!你呢,也别指望從朕這裡掏出銀子來,國庫沒銀子給你!”
哭窮?
他還想哭窮呢!
大乾今年也算是多災多難,花銀子如同流水。
要不是靠着前些年的積累,朝廷早就斷糧了!
“好好!”
雲铮連連點頭,心中長舒一口氣。
他還真怕文帝來他這裡打秋風。
尤其是他那些賺錢的生意。
萬一文帝讓他把那些賺錢路子全部交上去,他還去哪賺錢?
“走吧!先去定北!”
文帝招呼他們一聲,又吩咐道:“交代下去,朕是微服私訪,無需大張旗鼓的迎接。”
雲铮領命,立即叫先快馬加鞭趕回定北報信。
很快,他們便登上馬車。
文帝專門叫雲铮與自己同乘。
“漠西諸部那邊,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馬車上,文帝突然向雲铮詢問。
“三年之内,隻要漠西諸部不主動進攻,兒臣應該不會動他們。”
雲铮對此早有規劃,當下将自己的緣由娓娓道來。
連番征戰,朔北的财政壓力太大了。
現在他們需要停一停,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治理朔北和西北都護府上。
下一步,就是要滅掉大月國,徹底解除西北都護府北面的威脅。
如此,再對漠西諸部用兵,他們就不需要擔心大月國在背後捅刀子了。
他們花個兩三年的時間整備大軍,将會得到一支強大的仆從軍。
到了那個時候,漠西諸部就是他們的盤中餐了。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吧!打仗的事,朕不如你。”
文帝輕撫自己的胡須,“反正有一點,這仗再怎麼打,都别忽視了民生!不然你在前面打得熱火朝天的,後院卻到處着火,你救火都來不及,還打什麼仗?”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雲铮謙恭道。
“好了,還是說正事吧!”
文帝目光犀利的盯着雲铮,似笑非笑的問:“你和伽遙的婚事,考慮得如何了?”
得!
終究還是逃不掉這個破事。
“如果父皇堅持要辦,那就辦吧!”
雲铮滿是無奈,“不過,兒臣還是覺得,簡單的辦一下,走個過場即可,沒必要大操大辦!”
文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兩國和親,再簡單能簡單到哪裡去?”
他以為,他和伽遙的婚事,能像他和葉紫的婚事那麼簡單?
想什麼呢!
他們的婚事,再簡單都會比他迎娶沈落雁的時候要盛大。
要不然,他那幾百萬兩銀子能花得出去?
“反正就按最簡單的來就成!”
雲铮随意道。
“這還差不多!”
文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又意味深長的說:“你要連你和伽遙大婚的聖旨都拒領,你覺得,朝廷會派官員去西北都護府麼?”
聽着文帝的話,雲铮不禁暗暗苦笑。
這老貨,真特麼陰!
自己要是不跟伽遙大婚,那些準備派往西北都護府的官員就原路返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