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雲铮在崮邊跟伽遙碰面。
伽遙被人帶進來的時候,雲铮正在那裡烤着香噴噴的地薯。
伽遙一進來,就聞到了地薯的香味。
霎時間,雲铮感覺一道刀子般的目光射向自己。
“殿下,伽遙公主到了。”
童罡躬身道。
“什麼伽遙公主?”
雲铮擡起頭來,瞪童罡一眼,“叫伽遙夫人!”
“是!”
童罡領命,馬上改口稱呼伽遙,“伽遙夫人。”
伽遙夫人?
聽着這個稱呼,伽遙隻覺得無比諷刺,但又無可奈何。
她心中清楚,雲铮和童罡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演這一出的。
其目的,還是為了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
“以後注意點!”
雲铮掃視童罡一眼,這才揮手道:“你先退下吧!”
童罡領命,躬身告退。
“坐吧,别擱那裡站着了。”
雲铮沖伽遙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還要我請你坐下不成?”
“妾身可不敢勞煩王爺。”伽遙沒好氣的回一句,走過去在雲铮對面坐下,“你是存心惡心我,還是在警告我?”
她嚴重懷疑,這是雲铮的敲打。
她對地薯多看重,雲铮不可能不知道。
雲铮甯願把這麼大的地薯拿來烤了吃,都不願意給她,讓她拿回去育種。
這不是敲打又是什麼?
“瞧你這話說得。”
雲铮搖頭一笑,“我前兩天去看了,我們的地薯長得很好,粗略估計,畝産個一千五百斤左右應該沒太大的問題,知道你要來,我可專門去挖了地薯出來,想跟你一起分享收獲的喜悅!雖然這地薯很寶貴,但我們現在已經不缺這幾個地薯了。”
“你倒是不缺,我缺!”
伽遙心中暗暗氣惱,但卻無可奈何。
“行了,别這麼大的怨念,我還能忘了答應你的事不成?”
雲铮好笑的看伽遙一眼,“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雲铮說着,又從炭火的灰燼下面刨出一個烤好的地薯遞給伽遙。
伽遙接過地薯。
明明隻是一個地薯,但她拿在手中,卻感覺重逾千鈞。
以至于她接過地薯的手都有些顫抖。
看着伽遙這副模樣,雲铮不禁暗暗發笑。
這女人啊!
聰明倒是聰明,就是太執拗了些。
或者說,她還是不信任自己。
當然,以他跟伽遙的恩怨,伽遙也沒理由無條件的信任他。
在雲铮的注視下,伽遙緩緩的扒開微焦的地薯皮,輕輕的咬了一口軟糯的薯肉。
很香,微甜。
但伽遙吃在嘴裡,卻有種發苦的感覺。
咽下去的時候,也感覺喉嚨堵得慌。
伽遙艱難的咽下地薯,這才緩緩開口道:“鬼方派人跟我密談了……”
雲铮嘴角一翹,問道:“鬼方想邀你們一起出兵,共同對付我?”
“你猜到了?”
伽遙眼皮一跳,詫異的看着雲铮。
“差不多吧!”
雲铮微微颔首,“我估計,鬼方還想出奇兵,趁着我将主力集中在牧馬草原一帶的時候,繞到我們後方,突襲我們的後方,是麼?”
随着雲铮的話音落下,伽遙臉色陡然一變,拿着地薯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雲铮竟然猜到了!
甚至連鬼方想從漠東走廊突襲他們的後方都被他猜到了!
他是怎麼猜到的?
亦或是,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
沒理由啊!
就算在北桓,知道這個事的人很少。
而知道這個事的那幾個人,都是她絕對信任的人。
那幾個人,絕對不可能給雲铮當眼線。
久久的震驚後,伽遙面色凝重的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你覺得這很難猜嗎?”
雲铮一臉笑意的盯着伽遙,“仇池和大月國現在打着正沖突的名義于兩國邊境集結兵力,他們若是不開戰,就隻能是在演戲了……”
仇池和大月國演戲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聯合出兵突襲北摩陀。
待他們以迅雷之勢突襲了北摩陀以後,他們的兵鋒就能威脅到牧馬草原了。
仇池和大月國的人也不是傻子。
光靠他們兩國的兵力,想要戰勝北府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明知不可能,卻還要這麼做,那就隻能是在正面牽制北府軍了。
他們既然要牽制北府軍,總得有人進攻吧?
鬼方若是不進攻北桓,那就必然隻能是進攻大乾了。
若是正面進攻,就算北府軍不敵,也可以收縮防禦。
一旦北府軍這麼做了,他們三國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能撈到的好處肯定極其有限,如此一來,就得不償失了。
隻有派兵奇襲他們的後方,将他們的退路切斷,才能完成對他們的包圍。
隻要把北府軍的主力消滅了,後面就可以慢慢蠶食北府軍的力量了。
一旦寒冬來臨,說不定還能殺入朔北劫掠一番。
就算他們不殺入朔北,主力損失殆盡的北府軍,也對他們構不成不了威脅。
這才是最符合三方甚至四方共同利益的局面。
要不然,仇池和大月國跟着瞎湊什麼熱鬧?
哪個國家不是無利不起早的?
這一點,他和獨孤策在軍事學院的時候就猜到了。
不過,他們都沒告訴那些學員。
事後,那些學員也沒一個人想到這點,讓他們有些小小的失望。
看着侃侃而談的雲铮,伽遙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慶幸。
還好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選擇,沒有被鬼方的人蠱惑。
不然,明年開春以後,雲铮怕是就要着手覆滅北桓了。
伽遙渾身直冒冷汗,努力的穩住心神,這才重新開口,“鬼方的意思是,讓我們派出少量臨時征召的勇士,假裝跟他們開戰,而他們和我們的主力,則從漠東走廊出兵,迅速展開突襲,切斷你們的後路,将你們的主力包圍在牧馬草原一帶,然後利用你們的主力,不斷吸引你們的援軍,最終,徹底擊垮北府軍……”
這樣麼?
還想跟他們玩圍點打援的套路?
“這個計劃,是出自誰手?”
雲铮好奇的問。
伽遙蹙眉道:“聽說是大月國的四王子樓翌的計策,不過,到底是與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我隻知道,這個樓翌深受大月國王的器重,大月國的兵權,幾乎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