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後。
文帝即将從大慈寺回來。
徐皇後率領群臣于城外迎接文帝,雲铮他們自然也免不得要跟去走個過場。
衆人默契的分成兩撥人。
雲铮他們是一撥人,徐皇後率領的群臣是另外一撥。
本來雙方相安無事,但随着雲铮帶着蒙多、祖魯和乞顔走向徐皇後,徐皇後身後的一衆大臣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皇後娘娘,本王給你介紹一下他們幾位。”
雲铮笑呵呵的跟徐皇後說。
本王?
徐皇後和身邊的一衆大臣紛紛皺起眉頭。
雲铮不行禮也就罷了,還在徐皇後面前自稱“本王”?
徐皇後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差點當場發作。
但想着雲铮手中的兵馬,徐皇後最終還是強行咽下這口氣,隻是以眼角的餘光打量群臣。
她不方便發作,但雲铮太過無禮,當由其他官員替她出面斥責雲铮。
然而,别說其他臣子了,連徐實甫都閉口不言。
仿佛,就像是沒聽到雲铮這極其無禮的話一般。
一群膽小如鼠之徒!
徐皇後心中怒罵群臣,又故作平靜的笑笑,“不急,等你父皇到了再介紹也不遲。”
她現在也奈何不了雲铮。
隻能想着,盡量少跟雲铮說話。
以她對雲铮的了解,雲铮十有八九是故意來挑事的。
朝廷的封賞讓雲铮不滿,雲铮就要給他們添堵。
估計,還想變着花樣從朝廷騙點錢糧呢!
“無妨,本王等會兒再給父皇介紹一次就好了。”
雲铮不以為意的笑笑,馬上開始給徐皇後介紹,“這位是西鬼方的首領蒙多,這是北摩陀的……”
雲铮挨着挨着給她介紹三人。
三人也簡單的向徐皇後行禮。
得知三人的身份,徐皇後臉色微微一變。
示威!
雲铮這是當衆向她和朝廷示威!
雲铮的潛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西鬼方、北摩陀、北桓,現在,全都聽他的!
朝廷動他一個試試!
“原來是三位貴客!”
徐皇後努力的壓住心中的怒火,強行擠出笑容,擺出皇後的姿态,“老六,你這孩子也真是,三位貴客随行,你怎麼也不提前通報一聲?三位貴客遠道而來,我大乾身為宗主國,豈能失了禮數?”
徐皇後心中雖然憤怒無比,但還是努力的維持着一國之母的氣度和修養。
她心中清楚,這時候跟雲铮在這裡吵鬧,自降身份不說,稍不留意就會讓雲铮抓住機會借題發揮。
雲铮越是想挑事,她就越是不給雲铮挑事的機會。
徐實甫在旁邊看着,心中暗暗點頭。
自己這妹妹倒也不算蠢。
目前來說,還是應對得很不錯的。
“他們不講究這些。”
雲铮呵呵一笑,轉而跟徐皇後說:“本王聽說,好像有人想趁這個機會對本王不利,不知娘娘可知此事?”
“沒有的事!”
徐皇後想也不想的否認,“你可是我大乾的大功臣,也是我大乾最能征善戰的将軍,誰會對你不利?”
“這個可不好說。”
雲铮輕輕搖頭,“朝中總有賤人想謀害本王,本王……”
“放肆!”
雲铮一句話還沒說完,徐皇後突然破防。
賤人!
雲铮不對她行大禮,态度傲慢的在她面前以“本王”自稱,她都可以忍。
但雲铮當衆罵她“賤人”,她是真忍不了!
她好歹也是一國之後!
被人指着鼻子當衆辱罵,她如何能忍?
“娘娘怎麼了?”
雲铮茫然的看着徐皇後,“娘娘……你不會是在說本王放肆吧?本王沒冒犯娘娘吧?”
“你……”
徐皇後臉上一僵,銀牙緊咬。
“嗯?”
雲铮突然皺起眉頭,目光淩厲的逼視着徐皇後,“難不成,那個想對本王不利的賤人就是……娘娘?”
和之前想比,雲铮這次罵得更加直接。
就差直接指着徐皇後的鼻子大罵她這個賤人了。
徐皇後氣得渾身顫抖,雙目噴火的盯着雲铮。
“咳咳……”
徐實甫輕咳兩聲,笑呵呵的說:“王爺切莫誤會,依下官之見,娘娘是說想對王爺不利的人,實在太放肆了!”
徐實甫收回之前的話。
他這個妹妹,還是有點蠢。
雲铮擺明了就是來挑事的!
寒冬到了,雲铮不打仗了,又準備向朝廷伸手了。
這幾乎已經成了雲铮的日常了!
他們現在不敢跟雲铮開戰,該忍的時候就要忍,千萬不能給雲铮借題發揮的機會。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你不能當衆說出來。
一旦徐皇後當衆承認她想對雲铮及其家眷不利,就等于直接跳進了雲铮給他們挖的坑中。
到時候,朝廷又要損失錢糧和軍資了。
“徐大人,你還沒死啊?”
雲铮故作驚訝的看向徐實甫。
靠!
這老狐狸,又壞自己的好事!
他本來還想着,隻等徐皇後承認這個事,馬上就順理成章的将北麓關的兩萬精騎調到莒州前沿。
這樣,别人隻會認為他又要跟朝廷呲牙了,而不會往别的方面去想。
“王爺說笑了。”
徐實甫面露微笑,“下官這身子倒也還算健朗,再撐個幾年,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雲铮一愣,旋即一拍自己的腦袋,滿臉歉意的說:“徐大人,實在抱歉,是本王記錯了!”
“本王想起來了,本王聽說的是令郎徐允成死了,不是你死了!”
“本王常年在外征戰,盡想着打仗的事,好多事都記岔了……”
聽着雲铮的話,徐實甫猛然握緊拳頭。
悉心培養的大兒子被刺身亡,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雲铮當衆提起這個事,無疑是在他的傷口撒鹽。
“徐大人,你沒事吧?”‘
雲铮“關切”地看着徐實甫,似乎有些擔心。
看着幸災樂禍的雲铮,徐實甫不禁恨得牙癢癢。
但徐實甫終究還是忍住了爆發的沖動。
他清楚的知道,他敢在雲铮面前爆發,他就是下一個崔文敬。
“都過去的事了,下官已經緩過來了。”
徐實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允成的事,确是下官心中之痛!不過好在允成還算是平平安安長大了,而且還留了個後……”
徐實甫說着,目光又瞥向不遠處的雲蒼和雲錦。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雲铮自然也明白徐實甫的意思。
不過,雲铮并未動怒,隻是微微撇嘴,兀自嘟囔:“反正你們全家遲早一起完蛋,留不留後,又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