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過後,氣溫回升,雲連山上的冰雪開始融化,丹河源頭奪回,貫穿了整個甘州衛、已經枯竭十來年的丹河又開始有了雪水的滋潤。
王氏一族在蕭燁陽和稻花親自跑了一趟石曲口後,就舉族遷移到了甘州衛。
甘州衛地廣人稀,王啟反復看了數次輿圖,尋得蕭燁陽的同意後,最後在甘州衛東南部落地建村。
王啟接過蕭燁陽資助的一千百兩銀子,畫好村落的布局圖後,就收拾東西到甘州城報到了。
蕭燁陽見到王啟,並沒有立馬讓他做事,而是給了他兩天時間,讓張達帶著他熟悉衛所的人和事。
期間,王啟發現竟真的有匠人在搗鼓蕭夫人從石曲口那邊挖回來的凝灰岩,不由向身邊的張達感嘆了一句:“蕭大人還真是夠寵蕭夫人的。”
張達:“先生,蕭夫人不是一般的閨閣婦人,我聽董元軒提起過,好像制作玻璃的方法就是蕭夫人從話本上看來的。”
王啟臉上劃過驚訝之色,像是有些不相信。
張達笑道:“先生,我剛聽說的時候,也不是很相信,不過想到制作蜂窩煤的模具,還有坡山改造梯田的主意,都是蕭夫人想出的,又覺得這應該是真的。”
“像高產的玉米種、土豆種,還有棉花種,這些都是蕭夫人在培育。如今甘州衛的百姓,最感激的人一共有兩個。”
“一個是蕭大人,他帶兵奪回了丹河;另一個就是蕭夫人了,她開的四季糧食鋪中售賣的高產糧種,讓百姓能不餓肚子了。”
王啟認真的聽著,他對蕭夫人了解得不多,所有印像都源於族人的傳達。
不過聽了張達的話,他倒是有了不一樣的看法了。
西涼這邊的禮法雖沒有內陸其他省份嚴苛,可婦人基本上還是都在家教養孩子、打理家務,像蕭夫人這般能搏出一番名聲的婦人,很少見。
張達繼續道:“先生,有空的時候你可以去看看城外的梯田,聽董元軒說,蕭夫人這段時間好像在忙活引水入梯田,想種植水稻呢。”
王啟來了興緻:“甘州衛這邊還沒人種植過水稻呢,這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之後,張達又領著王啟去看了看衛所其他地方。
與此同時,另一邊,蕭燁陽陪著稻花來了青陽牧場。
如今的青陽牧場早已沒了剛來時的荒蕪,此刻是牧草蔥郁,牛羊成群。
稻花和蕭燁陽坐著馬車穿過牧場,來到了丹河前。
看著水流涓涓的丹河,稻花笑道:“我這牧場和對面的坡山都買對了。”
五座坡山連綿成片,開墾出來的田地高達十多萬畝。
蕭燁陽笑了笑:“可不是買對了,今年但凡緊鄰丹河的地和坡山都漲價了,現在買,銀子起碼得多花上一半。”
稻花面露意外:“漲了這麼多?”
蕭燁陽:“朝廷有規矩,開荒的前三年是不收稅的,現在大家種植的是高產糧種,當年就能有收成,甘州衛這邊財政一直吃緊,董伯父就提議土地漲價。”
“哪怕漲了價,可其他省份相比,這邊的土地還是很便宜的。”
稻花:“可是這邊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不如其他地方的高呀?”
蕭燁陽:“你放心,漲價幅度百姓還是能承受的。”
稻花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和蕭燁陽過了橋,來到了對岸。
最下面的一層梯田,稻花全部讓人改成了水田,此刻,佃戶們已經完成了灌水,正在泡田、施肥。
旁邊的田地裡,秧苗已經破土而出了,長得郁郁蔥蔥的,真是喜人。
稻花笑著對蕭燁陽說道:“今年咱們吃的米飯就不用從京城運過來了。”
蕭燁陽讓身邊負責管理軍田的官員好好在這邊學習,他則拉著稻花:“你不是種了藥材嗎?帶我去看看,要是長勢可以,我也讓軍戶們種點。”
“軍隊花費最大的除了糧餉、兵器外,就是療傷治病用的藥材了,要是能自給自足,可以節省很大一筆開支。”
稻花帶著蕭燁陽看了藥田,跟著來的官員仔細的記錄著。
......
看完梯田回來後,第二天,蕭燁陽就帶上王啟,去了金威衛。
蕭燁陽看著王啟問道:“你對西涼九個衛所的指揮使了解多少?”
王啟回道:“大人,除去甘州衛,其他八個衛所的指揮使都是魏都指揮使提拔上來的。”
“八人中,蘭武衛的龐指揮使因著性格較直,不得魏大人歡心,被排斥在外;而金威衛的朱大人,是少有的愛民官員,多次和魏大人意見不合,故也不受重視。”
“另外的五人,幾乎都以魏大人馬首是瞻。”
蕭燁陽挑眉看了一眼王啟。
這些事,他通過錦翎衛傳回來的消息,知道了個大概,這個王啟雖沒入仕,倒是對西涼的情況了解得很。
“和西遼接壤的衛所總共有四個,甘州衛、金威衛、建州衛、新屯衛,甘州衛的軍鎮已經建好,金威衛的正在籌建中。”
“我們這次出來,除了去看金威衛的邊軍訓練情況,還有就是落實建州衛和新屯衛的軍鎮建造計劃。”
“你應該知道,魏鴻才應該不是很想我留在西涼的,也不想改變西涼的局面,到了建州衛和新屯衛後,咱們可能會遇阻。”
聞言,王啟面色一正,他知道,說服建州衛和新屯衛指揮使不阻礙軍鎮的建設,應該就是蕭燁陽給自己的第一個考驗了。
......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時間進入了五月。
端午前一天,蕭燁陽回到了甘州城。
“回來了!”
稻花笑著站在門口迎蕭燁陽,見他又黑瘦了一些,有些心疼:“這次回來,能休息幾天不?”
蕭燁陽邊拉著稻花往裡走,邊笑著點頭:“建州衛和新屯衛的軍鎮都開始建起來了,也留了人在那邊看著邊軍操練,我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了。”
聞言,稻花立馬開心說道:“那我可得好好和你補補。”
兩人回到房,稻花親自服侍蕭燁陽洗漱:“王先生這次出去,可有幫到你?”
蕭燁陽點了點頭:“這個王啟......是個不錯的謀略家,一番權衡利弊過去,建州衛和新屯衛的指揮使都不敢阻礙軍鎮的建設了。”
“在內政方面,這人相當有見地,難怪魏家會打壓王家幾十年,確實是了不得的人物。”
稻花笑道:“他能幫到你就好,京城那邊的人嫌棄西涼苦寒,都不願意過來,這邊這麼多事,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有個人幫你處理公務上那些繁瑣的事物和不必要的應酬,我也放心些。你呀,隻要將軍隊掌握在手中,其他的,抓住大頭方向就好了。”
蕭燁陽笑著將稻花摟在懷裡:“還是你心疼我。”
稻花笑著捶了他一下。
另一邊,王啟也回了衛所的住處,剛進衛所的大門,就發現衛所的地面好像有些不一樣了,比以前平整光滑了很多。
“先生,您回來了!”
看到張達過來,王啟立馬問道:“這路怎麼回事?”
張達連忙笑道:“先生可還記得蕭夫人要弄的水泥?您跟著蕭大人離開沒兩天,水泥就弄出來了,衛所的地面被修繕了一番,走起來可比以前好太多了。如今水泥已被拉去修城牆和路去了。”
王啟愣了愣:“蕭夫人還真沒胡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