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禹赫不笑的時候，像極了他爸，嚴肅沉穩內斂且有號召力。

　　畢竟如今他已經獨當一面接管霍氏，還要管理那幫熱皿的區域大佬。

　　表情不管理是不行的。

　　整天嘻嘻哈哈也是不行的。

　　久而久之，他就變成這副面色冷沉的模樣。

　　然而此時，想起當年的場景，袁禹赫的嘴角難得變得柔和。

　　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人情味。

　　機場的廣播響起，提示他這航班的人要上機了。

　　他連忙把筆記本闔上，拉了簡單的行李上了飛機。

　　捏著機票，他心口止不住雀躍，終於要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兒了。

　　其實，這三年，他當了不少次空中飛人。

　　逢年過節，譬如情人節、聖誕節、七夕節什麼的，他都要飛一趟K國。

　　去陸心渝的學校門口蹲著。

　　看看能不能遠遠蹲到人。

　　陸家給她安排的是門禁森嚴的大學。外人進不去，裡面的學生也很難在非周末的時候出來。

　　而有時候節假日碰不上周末，他就隻能站在門口遠遠地聽著學校裡的動靜，看著學校裡的情況，想像一門之隔的她在裡頭跟同學笑著說話，感受著跟她呼吸同一片區域的空氣。

　　有時候，他站累了，就在學校門口的圓滾滾的大理石球上坐著抽煙。

　　時不時會有K國的女子跟他要聯系方式。

　　他都單聲說了個“滾”字。

　　小助理常年跟著他飛，私下常說，放著好好的江城太子爺不做，怎麼跑來這裡蹲著啊。

　　一點大佬形像都沒有啊。

　　傳出去還怎麼管理那幫人？

　　想著這麼多年的思念馬上就要成真，袁禹赫的步伐都快了幾分。

　　登了機，他遠遠就看到座位上的女孩，戴著一份無框眼鏡，身上穿著米白色菱形格子暗紋的毛衣和牛仔褲，頭發自然垂順地披散下來，一副乖巧知識分子的模樣。

　　如果非要說小姑娘跟以前不一樣，那就是更成熟了，女人的魅力都隱隱透露了出來，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模樣。

　　他好像更喜歡了。

　　他曾問過他爸，為什麼會喜歡他媽。

　　他爸說，大概是看的第一眼，就喜歡上，沒有太多的理由。

　　心裡頭分泌那愉悅感，會讓你忍不住想要跟對方親近。

　　這大概是愛情原本最純粹的樣子。

　　或許受父親的影響，他很早就確認了自己的感情。

　　在陸心渝十五歲那年。

　　也是始於那種天然的心動。

　　他和陸時野不同。

　　雖然他也早早定下陸心渝，開玩笑說要陸心渝當自己的老婆，但這種玩笑話一般在小學一二年級就會終止。

　　那個時候，男孩子嘛，開始對異性有了朦朦朧朧的認知，覺得男生跟女生就不應該走得太近。

　　但他的做法跟陸時野截然不同。

　　陸時野拼命避開段荔兒，但他把陸心渝當成妹妹一樣照顧。

　　他覺得陸心渝是他從小說要當媳婦的人，自然得多照顧一二。

　　男孩子嘛，就算不娶人家，也要當個像樣的好哥哥。

　　也因為這種想法，兩人走得比較近。

　　等到青春期心裡萌動的時候，兩人那種密集的相處又給這種萌動的心情添了一把火，一下子就燎原了，把他一個人燒得不行。

　　袁禹赫克制地走過去，坐下。

　　陸心渝原本在看書，差距到身側的座椅有人坐下，出於禮貌修養正想要打招呼的時候，目光就觸及一張熟悉的臉孔，心口猛地一蕩。

　　兩人的距離極近，男人的臉棱角分明，線條冷硬，皮膚偏黑，利落的短發，側面輪廓深邃，透著一股年月歷練出來的老道。

　　他擡手扯了扯領帶，松開領口最上方一顆扣子，眉眼緊皺，透露出一股疲憊的破碎感。

　　許是察覺到被盯著，男人忽地睜開雙眼。

　　就這麼跟她四目相對，讓她心口又是猛地狠狠一蕩。

　　昔日那些零碎的、掙紮的、努力掩埋的記憶就在這麼一瞬，全部鋪天蓋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