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韓樂怎麼說也是趣味居的弟子,他並不能直接打上門。
隨即轉念一想,陳貫的問題正好給了他一個理由,便假心假意地上門探望,順便刺探一下虛實。
陳貫今天早上醒來,得知事情的嚴重性後,便把陳芳沒頭沒腦臭罵了一頓。
讓她即刻去跟韓樂道歉,並讓她安排韓樂下山暫避風頭。
陳芳心中認定韓樂是個騙吃騙喝的混蛋,怎麼可能肯道歉?
但她又不敢抗拒兄長的安排,因而便想著把韓樂送下山就一了百了。
這不,陳芳又跟韓樂不鹹不淡的交代了幾句。
盡管說得不情不願,韓樂也勉強聽出了來龍去脈。
他不由眯起眼,微微沉吟起來。
這種情況出現,足以證明自己已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這比預料之中還要迅速得多。
陳貫不顧自身安危,一醒來就派人告知自己,沒有畏縮怕事,說明此人心性良善,還值得交往。
韓樂聽完後,也不跟一個小姑娘置氣,臉色淡然道:
“這件事我已知曉,你回去代我向陳兄道謝一聲,請他無需擔憂,我自有分寸。”
陳芳翻了翻白眼,她是打心裡不想理會韓樂的死活的。
如今聽他不肯下山避難,她更樂得如此。
反正自己已經把兄長的吩咐帶到,管他是生是死呢: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等劉永豐那惡奴一到,你就明白為什麼外人都這麼懼怕他了!”
……
另一邊,觀真崖前。
劉永豐獨自坐在韓樂擺攤的地方,靜靜等候著。
他約莫三十八九年紀,穿戴綾羅綢緞,體態富貴,臉型肥大,此刻正端著茶杯自斟自飲。
看起來,他就像一個地方土財主,而不是服侍別人的大內總管。
觀真崖前閑人眾多,不時還有人眼帶好奇的看來,他卻漫不在乎。
跟隨他而來的幾位打手,都是勁衣裝扮,肌肉鼓突,表情盡是蠻橫之態。
陳芳站在不遠處看著,暗罵韓樂不知天高地厚,心中又有些後悔。
劉永豐歷來手段暴虐,對付區區一個記名弟子,絕對是手到擒來。
這小子若是被打傷打殘,自己二哥必定會責罵自己,要是氣出問題來怎麼辦?
隻是陳芳並不清楚,劉永豐看起來囂張桀騖,但事實上也懂得些許進退之道。
平日間,他對不該招惹的人,他會盡量避免招惹。
哪怕產生了些許矛盾,外人也會看在竇威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除此之外,他對於沒有靠山的普通弟子與記名弟子,又毫無節制的逼迫與打壓。
也正是出於這一點,他在諸多大內總管中兇威最盛,名望最高。
“劉管家,韓樂來了!”
一個趣味居的奴僕,躲躲閃閃的眺望一番。
忽然指著岩石棧道上負手而來的俊逸身影,低聲提醒道。
劉永豐原本已經等得有點煩躁,聞言稍稍提起精神,擡頭隨意打量幾眼。
這一看,他手中舉起的茶杯頓時一僵,心中有些吃驚道:
“那人就是韓樂!?”
他本以為韓樂隻是一名不懂分寸的落魄子弟,哪知道對方的氣質與形貌,太過出乎意料。
韓樂今天換上了劉棟送來的士子袍,他本身就外表出眾,加上恢復了大半修為,氣勢盡顯,顧盼之間虎虎生威。
負手往前行走時,看上去器宇軒昂,明顯修為不俗,氣勢懾人。
更令劉永豐驚疑的是,韓樂的膚色上,不時閃爍著絲絲琉璃光澤。
他長年累月幫竇威處理瑣事,見識多少都有一些。
一看就明白,韓樂不但已經‘凝聚真元’,到了築基中‘百脈通竅’的境界,而且還隱隱快要邁入‘化元合真’的跡像。
劉永豐眼眉一跳,心裡有些惱火。
不由責怪起那些打探信息的人,有如此修為,又豈會是一名籍籍無名的記名弟子?
其實被韓樂砸死並頂替的那位韓嶽,脾性沉默,上山四年來隻懂得閉門造車,歷來沒有結朋拉黨,也沒有與人交往。
可以說,根本沒人關心他的死活。
那些負責打探信息的人,時間倉促之下,自然是一無所獲了。
依照劉永豐平時的做法,若這個韓樂沒有靠山與背景,那就把他打成殘廢拋下山腳。
在他看來,區區一個記名弟子,連個P都不是。
要不是礙於這裡是趣味居的屬地,他吩咐一聲,就大把人搶著去做,根本沒必要親自出面。
可沒想到今日一見,對方的來頭似乎大不簡單。
而且,此人還精通篆文……
一般像這種有根底的人,要麼就是有入門弟子當靠山,要麼就是出身顯赫。
一想到這些,韓樂的身影在他心目中,慚慚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一時間反倒不敢隨便亂來了。
不過平時間,他仗著竇威的威風,自認也是個上得台面的人物。
既然這次都親自出面了,那自然不可能當著眾多手下的面,就此龜縮退去,丟了面子。
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仍舊端坐在那兒,衝著韓樂拱拱手道:
“鄙人劉永豐,平時為玉溪居竇威竇公子處理繁瑣之事,這位師弟可是韓樂?”
韓樂來到石亭前停下,臉色靜謐地瞥了劉永豐一眼,淡淡點頭。
劉永豐一直仔細打量著韓樂的臉色,當自己報出竇威的大名時,對方仍舊波瀾不驚,甚至顯得淡定自若,心中更加肯定之前的判斷。
他自來熟的打了聲招呼,順便試探了一句:
“不知韓師兄與趣味居的幾位師長,關系如何啊?”
劉永豐這裡提起的“師長”,自然是指趣味居的那幾名入門弟子了。
韓樂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他的心思,眼中噙著一絲似笑非笑道:
“自然比不上劉兄與竇師兄那般,親近熟絡了。”
劉永豐神色大變,這句話,明眼人都能聽得出,當中隱諷他做人奴僕的意思。
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提及自己的身份,心中怒火騰的一下子飆升起來。
就連臉上刻意維持的笑容,也變得僵硬無比。
他看似富態從容,但平時間終究橫行無忌慣了,臉色當即冷了下來,眼帶不善道:
“昨晚有人向我彙報,說你為我玉溪居弟子解讀篆文?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