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在笑,眼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反倒讓人感受到幾分寒意和威脅。
這話最後看似在詢問,實則是在警告。
意思就是,你雲裳雖是幫太子做事,走走過場,裝裝樣子也就行了,本王可以當眾展現大度,選擇不與你一般見識。
可,你這般死心塌地與本王作對,那就過分了,本王忍不了,咱們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換作其他善於察言觀色的花魁,此刻怕是已經嚇癱,可雲裳卻仿佛渾然不知,謙虛笑道:
“咯咯,王爺過獎了,奴家受過太子殿下的恩惠,自然要全力相助,能有這樣的結果,奴家也很意外,這都是大家鼎力支持的結果,奴家自身的本事,不值一提。”
沒有居功自傲,也沒有不知進退,風輕雲淡地化解了對方的質問。
這番對答,使得王瀚也忍不住高看一眼,沉默片刻才又笑道:“好一個不值一提,若是你雲裳大家出手都不算本事,別人就更稱不上本事......此事,本王記住了。”
“能讓王爺記住,奴家深感榮幸。”雲裳再次行了一禮,不卑不亢。
“嗯?”昌王臉色微微下沉,有些沒想到,區區一個弱質女流,竟能抗住自己的壓力。
他的雙眼微眯,從中射出一縷銳芒:“雲裳,你是不是覺得,隻要自己出面,就一定能幫助蘇家扭轉乾坤?”
不裝了,攤牌了,幕後主使終於還是忍不住露出獠牙。
沒等雲裳開口,王瀚繼續別有深意地說道:“這人啊,最好得有自知之明,可千萬別高估了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以卵擊石會有什麼後果?”
威脅!
當眾威脅。
如果說,剛才還隻是隱晦的警告,那麼此刻,便是赤露露的威脅。
王瀚居高臨下的口氣,令雲裳十分不喜,黛眉微蹙,眼底同樣閃過一道冷芒,藏在紫袖下的纖纖十指,緩緩彎曲起來,渾身散發出一股寒意。
這股寒意來得快,去的也很快,這裡到底是京城地界,對方又是王爺,雲裳還不想因為一句話,就拼個玉石俱焚。
她悄悄松開十指,正想著該如何回答,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大皇兄此言差矣,以卵擊石的結果,是個人都知道,可在此之前,有一個關鍵大皇兄卻忘記了。”
“哦?”王瀚扭頭看向說話的王安,似笑非笑,“看來太子似乎另有高見?”
王安別有深意地笑道:“高見不敢當,本宮隻是想提醒大皇兄,誰是雞蛋,誰又是石頭,先弄清楚了再說,萬一不小心把自己撞得蛋碎,豈非很不劃算?”
轟,仿佛一道閃電落下,整個大廳瞬間死寂一片。
王安這話,擺明了是在針對昌王,相當於是將矛盾擺在台面上。
這種做法,完全違背了上層之間鬥而不破的默契,這叫眾人怎能不驚?
哪怕在這些低級權貴眼裡,這也是一種極其幼稚的做法,隻有毫無城府的愣頭青才會這麼幹。
然而,這爭鋒相對的一幕落在雲裳眼中,卻令那一雙即將凍結的眸子,重新化作一汪春水,展現出別樣的生機和魅力。
盈盈如水,脈脈不語。
自己......總算沒有幫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