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繼續行駛在路上。
男人騎馬。
馬跑的自然比驢要快一點,很快就超過了她們,逐漸拉遠了距離。
兩個姑娘繼續慢悠悠的跑在路上。
秦九月說道,“多虧了剛才那位大哥,不然我倆真的束手無策了。”
江麥芽卻想到了剛才自己差點跌倒,被男人穩住胳膊的情形。
她從來沒有和哪個男人這樣有過有過觸碰。
秦九月發覺江麥芽正在走神,“麥芽,麥芽,麥芽——”
江麥芽慌張的反應過來,“嫂子,怎麼了?”
秦九月側眸看了江麥芽一眼,“你在想什麼?走神那麼厲害?”
江麥芽向來不擅長說謊。
此時此刻有些呐呐。
說不出話來。
秦九月擡起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像是哄小孩一樣,“剛才吓到了吧?沒事了。”
在秦九月眼裡。
江麥芽和宋秀蓮一樣,膽子小的不得了,估計她們娘倆的膽兒都像針尖兒似的那麼小。
嫂子給自己找了理由和借口,江麥芽不好意思的應承下,“嗯。”
秦九月說,“你稍微眯一會兒吧,等醒來就到家了。”
江麥芽搖搖頭,“不了,我和嫂子說說話,兩個人都有精神。”
秦九月嗯了一聲,“那你說吧。”
江麥芽:“......”
她認認真真的想了想,“嫂子,我跟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吧,那時候我爹還沒去世,哥哥還在念書......”
姑娘家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帶着一股水汪汪的軟軟柔柔感覺,聽起來倒是讓人覺得舒服。
她從自己是最幸福的被爹娘哥哥捧在手心裡的小姑娘說到她爹打獵的時候受了傷,回來沒多久就去世了......
那時——
還是十幾年前。
江父被擡回家的時候渾身是皿,隔壁的老王頭連忙去借了驢車到了鎮上,請了大夫回來。
大夫看了看江父的傷口,隻說是回天乏力了,讓他們早點準備後事。
江父還是清醒的。
躺在床上。
渾身都疼,傷口也疼,可是最疼的卻是心口窩。
他看着守在自己炕前的妻子和孩子們,他不想死。
他才和媳婦兒在一起十多年,他想和媳婦兒白頭到老的,他從山裡撿回來的媳婦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若是他不在了,媳婦兒該怎麼辦?
還有謹言,還在讀書,沒有了他,媳婦兒怎麼才能供謹言繼續讀書?
還有麥芽,他最喜歡最疼愛的一個孩子,還這麼小,小小年紀沒了爹得受多少欺負啊?将來成了親受了欺負,都沒有當爹的撐腰。
還有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眼看着沒幾年就該娶媳婦了......
孩子們都在炕邊哭。
可是哭有什麼用呢?
江父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被剝離,好像靈魂一點一點的被收走。
他已經留不住了。
他讓孩子們去睡覺。
宋秀蓮爬上炕,把人抱在懷裡,兩個人的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
江父說,“媳婦兒,對不起,不能陪你白頭到老了,你以後該怎麼辦啊——”
宋秀蓮眼睛哭得腫得像核桃似的,“相公,你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