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似乎和這件事情杠上了。
飯也沒有吃幾口。
天色暗下來。
秦九月一個人坐在屋頂上,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隻不過是請一個先生回家教課,就能解決的事兒。
隻是秦九月顧及到小姝兒這個年級段的交友興緻,也不想要成為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一刀切的家長。
或者還有一個辦法,既然所有的女娃娃都如此,她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秦九月又素來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秦九月聽到了有響聲。
低頭向下看。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因為明珠和江清野從來不會爬梯子,人家腳一踮,就飛上來了。
江清曠上來之後,自顧自的坐在了秦九月身邊,母子倆中間隔着一個書袋。
江清曠拿起書袋,從裡面抽出來了幾本書,隻見書本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寫着江清姝三個字,字迹陌生,大概是夫子寫的。
“你還在為傍晚那件事情憂心嗎?”
“嗯。”
“其實小姝兒現在很開心,很多朋友都在做和她一樣的事,小孩子的快樂通常都是如此簡單。”
“你怎麼想?”
“我覺得請個先生回家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妹妹不是我,妹妹喜歡熱鬧喜歡和很多小孩子一起玩兒,就算請個先生願意讓其他人家的小孩兒前來接受先生的教導,但是人家家裡人也未必願意。”
“不瞞你說,我也是這麼想。”
秦九月從江清曠的手裡拿出來了的幾本書,“她們現在剛剛認識了幾個大字,學堂裡就給她們發了這些書,她們現在還沒有自己穩固的思維方式,就開始被禁锢思維了。”
秦九月拍了拍書本上的幾個字,最上面的書本是《女德》。
秦九月頓了頓,又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都是一些六七八九歲的小孩子,她們根本不曉得這個世界上有五花八門的成長方式以及多姿多彩的未來,可就被教導說,女孩子就應該長成女德書裡樣子,于是她們每個人就按照這塊模闆,将自己鑲嵌進去,順着這塊模闆的紋路長成書裡的樣子。”
江清曠點點頭,“所以不管是做官的打仗的做生意的都是男人,是因為在女孩子們接受知識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們,女孩子是可以做官的,女孩子是可以領兵打仗的,女孩子是可以打算盤做生意的。
您或許不知道,大周朝從建朝以來,就有女官的職位,隻是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登上女官的職位,女官一直是空缺的,這件事情可能連教授課的夫子都不知道吧。”
秦九月笑了笑。
江清曠又說,“不過關于妹妹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妹妹所生活的環境和其他女孩子比以前好很多了,最起碼有你,有明珠姨,還有你即将要開的悅己店的那些姐姐們,你們從來都不比男人差,妹妹雖然年紀小,可心裡自然也是有杆秤的,而且妹妹現在享受的隻是交到許多朋友的快樂,卻不是在書本裡學到知識的快樂。”
秦九月長長的舒一口氣,“說真的,不管你這話是不是安慰我,我心裡都舒坦多了,謝謝你。”
江清曠把小姝兒的書本又裝進了書袋,摸了摸書袋裡面,感覺手感不太對。
從裡面掏了一把。
就掏出來了一把小泥人,幸好已經曬幹了。
每個小泥人的身上都貼了一張紙,上面寫着奶奶,爹娘,哥哥,姑姑,姑丈等等等等。
江清曠笑出聲,給秦九月看,“你看,不管是你和爹,還是姑姑和姑丈,有沒有發現在小姝兒的眼裡,你和姑姑都比他們要高大的多?”
秦九月一言難盡的看着那個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江謹言,“我怎麼覺得你爹秀秀氣氣,我就虎背熊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