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8章 方靜齋14
“前輩……”方靜齋聲音有些發顫。
鑒于之前杏葫蘆對自己的警告，他有點膽怯。害怕杏葫蘆知道自己出去尋找仇人，還殺了那麽多妖祟。
在沒找到花中魁報仇之前，他還不想失去鬼醫個身份。
“你怎麽了？沒事吧！”
杏葫蘆打量着方靜齋問道。
“沒……沒事！”方靜齋兇前被火蒺藜所傷，此刻正疼癢難忍，可卻不能有一點表現出來的痕跡，微微一笑道：“外面剛才下雨了，激了點雨水，有點涼……”
杏葫蘆拍了拍方靜齋的肩膀道：“是不是對下雨天還有些敏感？哎，時間過得真快啊，我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天，也是下雨天，你就躺在泥水中。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切莫壓在心底。”
方靜齋點着頭，但心裏卻苦笑。
你一個先天鬼族，自然不知道我作為一個人的感受。殺妻滅子之仇，就算過去十年，一百年也不可能忘掉。
但內心裏，他還是對杏葫蘆充滿了感激。
“好了，最近小心一點。”杏林子正色道：“我們有幾個鬼醫兄弟遭到了毒手，都是被同一個人所殺。你在燕山一帶，是咱們鬼醫中最有名氣的，最近晚上就不要夜診了。”
方靜齋一笑道：“什麽人啊，還敢和鬼醫作對？”
“說不清楚是什麽人，但一個僥幸活下來的兄弟說，這人帶着一個女人的屍體，逼着咱們的人救活她，隻要咱們的人一拒絕，他就大開殺戒。”
“在哪！”方靜齋大喝一聲。
等了好幾年，找了好幾年，這不就是花中魁嘛。
方靜齋咬牙啓齒，雙手顫抖……
杏葫蘆看着方靜齋的神色，不禁一拍額頭道：“對不起，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個遭遇似乎和你當年的遭遇有些相似，又讓你共情了……你……你沒事吧？”
方靜齋掩飾着自己的情緒道：“沒事，隻是為咱們的人的遭遇感覺有些悲憤而已。請問前輩，這些兄弟都是哪裏的鬼醫？”
杏葫蘆道：“好幾個地方呢，地域跨度還很大。川中，西涼，還有漠北，總之，這人神出鬼沒的。”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方靜齋不自覺地詛咒道：“別讓我碰見他……”
本來一聽這消息，還想着去尋花中魁，沒想到，這些地方太遙遠了，按照這行動軌跡，誰能說得清他下一步去了哪裏啊。
“你要幹什麽？”杏葫蘆看着方靜齋道：“千萬別做蠢事，以為自己就可以伸張正義，實話告訴你，被殺的鬼醫中，不乏修為高手，比你厲害多了。這麽說吧，你若是離開了雲城，我就默認為你已經放棄這鬼醫身份了。”
方靜齋心中這個不甘啊……可也隻能點頭。
時間不禁琢磨，一晃十餘年。
方靜齋感覺自己都有些老眼昏花了，可江湖上卻沒了花中魁的消息。自己也曾威逼利誘不少的遊魂出去替自己打聽，可最後全都石沉大海，花中魁像是魁像是一場流行于十年前的瘟疫，讓很多人談之色變，但卻無跡可尋。
這十餘年，杏葫蘆毫無保留，已經将自己所學，悉數傳給了方靜齋。
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遠非上下級那麽簡單。
可方靜齋心中一直插着一根暗刺，那就是自己二十年的壽命已經臨近。當時自己借了鞏千山二十年壽命，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沒到二十年，方靜齋再次查驗自己陽壽的時候，就已經所剩無幾。
杏葫蘆已經幾次表明，等方靜齋陽壽一到，就會送他去懸壺峰，可方靜齋根本不想離開陽間。
仇恨是他這麽多年的精神支柱，是他活着的唯一指望，如果不能報仇，不管是活着還是入冥，那有什麽意義。
這次杏葫蘆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月底就帶方靜齋走。
作為這二十來年兩個人合作一直順利的一個回饋，他已經給方靜齋找了一個嫡傳師兄作為師父。這個師父雖然是隻八哥鳥，但畢竟是嫡傳弟子，擁有極高的醫學造詣。以後有了自己的身份，方靜齋也就能有個靈魂不滅的歸身之所了。
“前輩，我不想拜什麽師父，就跟着你不行嗎？”
杏葫蘆一笑道：“實際上，我是杏林宗的弟子，我師父出走之前，莫名其妙把我交給了懸壺峰。我那時候也有抵觸情緒，杏林宗為什麽要去懸壺宗？可時間久了我才發現，懸壺峰在醫術造詣上，确實更勝一籌。你我交往多年，你雖然也犯過錯誤，可你的醫術造詣十分難得，如果你上懸壺峰系統學習一下，未來定是鬼界名醫。對了，最近我入陽來，每次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我暫時就不來了，免得給你帶來麻煩。等月底一到，我親自來接你……”
方靜齋欲言又止，等杏葫蘆走後，他打了自己兩巴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下定了決心，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朝杏葫蘆說清楚。
他不想在騙杏葫蘆下去了，作為亦師亦友的前輩，他不能在讓杏葫蘆白白為自己付出。如果坦白之後，杏葫蘆要殺了自己，那自己就心甘情願等着死，可要是還想讓自己入冥，那自己堅決不肯……
可讓方靜齋意外的是，杏葫蘆月底并沒有來。不但月底沒來，他此生再也沒見過他。
隐隐的，方靜齋也暗自猜測，杏葫蘆或許已經不在了。
但是，作為一個陽間人，他什麽也查不了，什麽也做不了，除了寂寥的夜裏，想到這位前輩的時候，他落寞地上柱香，難過一會，僅此而已……
當然，杏葫蘆不在，方靜齋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他開始籌謀着新的借壽計劃。
但是，這對于他一個凡夫俗子有點難，畢竟，借壽之人，需要機緣巧合，在四柱命格上都一緻才行。
也就是這時候，一個冥間羅剎正好找上門來。
那天方靜齋在救治一個重傷的老鬼，剛把這鬼的頭接上，門外的白燈籠就掉了。方靜齋趕緊去挂燈籠，結果一彎腰，就看見一襲黑裳站在了自己面前，絲絲寒氣從這人身上冒出，凍的方靜齋打了一個寒顫。
方靜齋不由得一擡頭，沒想到，看見的卻是一張秀美絕倫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