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9章 赤狐昆侖25
自忘川河朝東,都是大戰剛過的痕跡。
十幾萬白甲禁衛軍就在這裏被鬼王領銜的七大陰帥,團團包圍,最後一點點撕碎。雙方死傷的兵卒不計其數,滿地的黑色兵甲說明,閻羅城為這場勝利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以預計,短期之內,不管是王黨還是聖黨雙方,都難以再發動下一場大戰了。
而這場大戰的受益人,正是鐘馗。他在聖黨內部,獲得了所有的權力,而外部,不管是先天鬼族還是妖族靈族,都被重創。他這個不得人心的翊聖,将繼續維持下去。
此時此刻,整個冥間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三河渡。因為那裏是白甲兵最後的覆滅之地,所有人都在關心着聖黨第一“戰神”佑寧的下落。可殊不知,在忘川河另一端西南的荒蠻之地上,還有兩個人在殊死鏖戰。
沒錯,他們就是獳天和昆侖狐。
因為隊伍前插太深的緣故,妖兵潰退的時候,獳天所部沒有能夠及時退出,反被牛頭和馬面領兵攔住。
這個時候的獳天,也不過區區聖修而已,他以一己之力,力敵兩帥已屬勉強,還要遭受着崔珏親自令兵布陣,成百上千的陰兵幾次沖鋒,沒一會就把獳天身邊的近衛剪除了。
正在獳天孤軍奮戰的時候,本來在外圍的昆侖狐從側翼殺出,雖然未能幫助獳天脫困,但卻從西南撕開了一道口子,讓獳天暫且從牛頭馬面的合戰中擺脫了出來。
“你怎麽過來了?”獳天一邊護住昆侖狐,一邊嗔怪道:“走到如今,恐怕我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以你的眼力不難明白,此時速撤才是萬全之計,可你為什麽還要跳進這火坑啊。”
昆侖狐脫口道:“我陪着你啊。”
簡簡單單五個字,頓時讓獳天感動不已。
這世界上,陪着生的人多,陪着死的人少,陪着繁華的人多,陪着蕭條的人少。可是,就是這極少的人,才會給你創造幸福感。
“傻瓜。”獳天一刀削去兩個陰兵的頭顱,嘆息道:“昆侖,對不起,你的男人終究沒有幫你事先重振妖國的夢想。”
昆侖狐掙脫獳天的庇護,和他并駕齊驅,邊打邊撤,低喃道:“你才是傻瓜,難道你不知道,從我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的夢想就被你偷走了?重振妖國,要是我以前的理想,而後來,我的理想隻有一個,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獳天忍不住苦笑一聲,看着眼前風姿綽約,卻殺人如草芥女人道:“原來,你說情話的時候,竟然也這麽好聽。”
昆侖狐朝獳天抛了個媚眼,哼聲道:“想聽,就得活下去。”
“我們還能活下去?”獳天望着一眼看不見邊際的陰兵,淡淡道:“本欲攜君度萬歲,奈何天公取命急。你啊,不該過來的……”
“天公?”昆侖狐咬牙憎面,一刀砍下一個陰将的手臂,大喝道:“老娘的緣分,老娘說了算,天公算個屁?除非我自己放棄,否則誰也甭想在我手裏搶走你。”
昆侖狐說完,朝着周身上百的陰兵陰将厲聲道:“你們這些鷹犬走狗,看清楚了,我,叫昆侖狐,是西域妖國昆侖赤狐的後代,是妖國國國,哪個想立功,朝老娘盡管來。不過,上來之前,想摸一摸你們的脖子涼不涼”
亂軍之中,尚有如此氣魄,已經讓陰兵們有些驚詫了。
接着的一幕,更讓陰兵們驚恐不已。
因為昆侖狐話音未落,突然一甩長袖,光潔的玉臂之上,一條紅紗飛出,隔着十餘米,就将正在指揮圍攻的一個陰将扯到了面前。
然後森然一笑,手裏的妖刀噗嗤噗嗤,連捅三刀。
一個戰鬥力中上級的陰将,就這樣被虐殺了。
實際上,昆侖狐和那陰将的修為差距并沒那麽大,可昆侖狐就是這麽霸氣,是她的嚣張跋扈讓對方來不及反應就在驚駭中斬殺了。
獳天被昆侖狐的氣質感染。
心中越發覺得,昆侖狐不管是從氣場還是從氣魄、氣質,都比自己更适合當這個妖首。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今日戰死成屍,也算比翼雙飛了!”
獳天徹底放飛自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能看見昆侖狐在自己身邊如此灑脫,自己一個爺們還有什麽遺憾的?
殺!
下來,所有的任務隻有一個字,殺,殺夠了就抱着她死。
兩人從黃泉東路一路砍到陰陽河,眼睛都沒眨一下。
刀刃卷了一把接着一把,身後的碎魂一具跟着一具。
可随着一陣重甲陰兵的鐵靴聲,牛頭馬面親率屬兵已經追上來了。上千的重甲兵齊頭并進,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舉目望去,陰森森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所有陰兵的冥刀直插天空,冷冽的寒光預示着這是最後的殺戮。
“殺!”
牛頭馬面一聲令下,沖鋒在前,眨眼之間到了獳天和昆侖狐身邊。
闊斧長刀,鋪天蓋地。
“你在後面!讓我來。”
獳天一如既往,将昆侖狐護在身後,玩命和牛頭馬面死磕。
但顯然這次對方是有備而來,不等獳天近身,重甲陰兵們一道道飛旋盾牌掄了出來。
上百斤重的盾牌如同巨石一般紛紛砸在了獳天的身上,獳天力竭倒地。
終究是敵衆我寡,終究是身陷重圍,縱然一身是膽,可還是英雄日暮了。
牛頭陰帥一揮手,幾十個鐵弩陰兵上前,對着倒地的獳天就是一通亂射。
縱然獳天躲閃騰挪,可手臂上還是挨了兩箭,手裏最後的刀刃也被打飛了出去。
馬面陰帥見獳天負隅頑抗,趁機拔地而起,一記哭喪棒子淩空砸來。
千鈞一發之際,正在後面力戰陰兵的昆侖狐見狀,絲毫沒有猶豫,在地上匍匐一滾,到了獳天身邊,她緊緊抱住了自己此生的摯愛,用自己的背後替獳天接下了這一哭喪棒子……
這一奪魂棒子結結實實,昆侖狐身體一傾,頓時軟綿綿倒在了獳天的懷中。
“天哥!”
獳天隻聽見昆侖狐叫了自己一聲,就在沒了動靜。
此時已經不單單是絕望和難過了,更多的是悲憤,獳天仰天一聲狂嘯,他将昆侖狐手中的刀橫叼在嘴巴,雙手托起昆侖狐猛地一個跺腳,将自己畢生內力以足少陰腎經和湧泉穴的方式釋放了出來。
獳天竟然打出了畢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大品天妖訣。
盡管這天妖訣有些簡陋,或許也隻有五成的力道,而且此後他再也沒打出來過,可就是這靈光乍現的一招,挽救了他和昆侖狐,轟然将半徑在十米之內的兵勇全都震飛了出去。毫無防備的牛頭馬面都被震的搖搖晃晃,險些摔倒。
獳天抓住這時機,朝前奮力突圍,狂推上百米,最後看見了那天黑色的深不見底的陰陽河。
“攔住他!”牛頭馬面氣急敗壞地狂喊道。
可此時已經沒有小兵敢上前了,他們目睹着獳天抱着昆侖狐縱身而下,跳進了這危機重重的黑暗之河。
牛頭馬面不甘心地看着黑暗的河水,命令部下朝水中怒射上萬支冥箭,可還是沒有看見獳天和昆侖狐的一點蹤跡,最終,隻能悻悻地帶着人馬離開了。
兩個時辰之後,冥間第一縷月光升起來的時候,望鄉臺下,終于出現了一個孤獨的影子。
身負重傷的獳天,抱着奄奄一息的昆侖狐,來到了白王的視野中。
“妖主,獳天王。”白王低喃一聲,皿淚盈眶,跪在了地上:“你們總算回來了,白王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