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六百七十六章 法
“師尊！”
一見菩薩，闵公霎時有些心虛，趕緊從樓閣上旋身下來，規規矩矩合掌颔首道：“回師尊，弟子确實犯戒了，弟子知錯。”
衆人雖然口上抱怨，心裏或多或少對這個來自東方的菩薩也有些鄙夷，但菩薩就是菩薩，氣場所在，衆人鴉雀無聲，紛紛規規矩矩合掌施禮。
“師尊，出事了，出大事了。”道明從人群裏走出來，臉上帶着一絲焦急道：“圓覺殿裏的聖徒們生死不明，更重要的是，維那死了……”
菩薩緩緩睜開眼，千年不皺的眉心也不禁微微攢簇。
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萬事皆有緣果，如此重要的時刻，每發生的一件事，都有人為設置的可能。尤其是這個圓覺殿，能給別人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不急，慢慢說。”菩薩像是在回應道明，但說着話的時候目光卻落在了闵公臉上。
闵公遲疑了片刻，知道，此時隻能實話實說了。
“師尊，方才我巡院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一股妖氣。循着妖族，一層層殿宇走來，最後竟然到了這圓覺殿前。當時我觀此殿妖氣騰騰，看上去，似有異類盤踞于此。而奇怪的是，殿中還有隐約的火光跳躍……總之，種種跡象顯示，殿中似乎有事發生。我當時心急，也沒多考慮，就一頭沖了進來，結果一進門，正好看見一個妖影從側窗逃了出去。”
“然後呢？你人呢？”道明在一旁問道：“方才我和諸位同修趕來的時候，你并不在啊？你該不會去追歹徒了吧。怎麽樣，沒事吧，有沒受傷？”
闵公冷冷白了道明一眼道：“不勞尊者挂念，老僧好得很。隻是可惜，我匆匆奔去了數裏之遙，要妖氣卻突然斷掉了，那個影子也不知所蹤。”
道明咂舌道：“如此說來，你也沒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誰啊。啧啧，這可如何是好？即若佛祖問起來，我們當如何交代啊。”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闵公之言道：“我們當如何交代？你還知道我們這兩個字？我怎麽看着你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父上，你這話……”
“誰是你父上？我說了，你我之間，沒有父子關系。”
“好吧，這位老同修。”道明無奈，一攤手道：“你我都是師尊的弟子，我怎麽能置身事外呢？我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麽我們來的時候，你偏偏不在……”
“怎麽？你個畜生，你還能懷疑你的父親？”闵公大怒。
道明苦笑道：“喂喂，老同修，剛才可是你說我們沒有父子親情的，這會怎麽又說我懷疑自己的父親了？老先生好不講理啊。”
眼見着道明東拉西扯，闵公隻好不理這家夥，朝菩薩道：“師尊，弟子清白與否，您心裏知道，我不會辯白。不過，我剛才似乎瞧出了那家夥的真身，應該是個妖族，而且是個蛇妖。另外，佛骨……佛骨确實丢了。”
一聽這話，衆人紛紛搖起了頭。
菩薩卻微微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不要慌亂，淡定道：“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大千世界，善惡兩極，無有兩端，都不是絕對。這東西丢了自然有丢的道理，等他改回來的時候，自然也就回來了。還是先救人吧。”
闵公看着殿中的聖徒道：“師尊，我剛才都已經喊過了，這些同修師弟迷睡不醒，猶如死了一般，應該是着了什麽道……”
菩薩從蓮座上走下來，進了殿中，鼻息一動，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裏的妖氣混沌龐雜，絕是不會一個妖族的氣息。
至于讓這些僧徒中毒的……莫非是它？
“師尊，怎麽樣，有救嗎？”闵公小聲問道。
地藏王菩薩默然不語，回身一招手，蓮花臺上便飄落了一片荷瓣兒。花瓣上還有點點露珠，猶如精石玉豆一般。
“給他們沒人一滴啜下吧。”
闵公趕緊雙手接住蓮花瓣兒，擎住上面的露珠，走過去，依次給那是幾個僧人服了下去。事了，菩薩口中不知念了一聲什麽咒訣，這些人猶如針紮了一下是的，紛紛渾身一顫，驚醒了過來。
這些人被迷倒的時候，麝妖還沒進的殿來，所以，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一擡眼，看見了那燒了一半的經閣，還有維那慘死的樣子，頓時個個驚叫起來。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有人洗劫了圓覺殿？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這可是你們的道場，你們竟然沒有一點防範？”
“這維那可是否則親自差遣來的，現在他死了，你們承擔的起嗎？”
闵公萬萬沒想到，這些家夥剛才還死狗一樣地呼呼大睡着，師尊要是不出手，他們估計得歇菜，好嘛，現在一睜眼，竟然還指責起老子了。你看不起我沒關系，老僧不和你們計較，可現在師尊就在旁邊，你們眼中無人地叫嚣什麽？
“閉嘴，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平日裏以佛祖門徒自居，堂堂二十來人竟然被一個妖祟偷襲，有什麽臉面在這裏大呼小叫？這是地藏王道場，不管你們是誰差遣來的，菩薩在此，休得放肆，否則，我就執行寺規了！”
這些家夥見闵公動了怒，再加上平日裏領頭的維那已死，一個個隻好息聲，不敢在叫嚣。畢竟，他們心裏清楚，自己就是個小喽喽，平日裏說佛祖門徒那都是吹噓的，如果惹惱了這個大和尚，誰也幫不了自己。
“罷了，罷了。無需動怒。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真相就在人心裏。”菩薩淡淡地看了一眼燒壞的閣樓，道：“殿中雨花點點，挫滅烈火三千，這不是還剩了一半嘛。”
道明一合掌，拱火道：“師尊，不是弟子多事，實在是我擔心啊。你說，這經書少了也就少了，那佛骨怎麽辦？那可是釋迦真身舍利啊，如今丢失了，怎麽和佛祖交代？”
“萬物皆有法，法不滅，物自在，放心吧，這佛骨還在殿中。”菩薩閉上眼道：“你們也閉上眼吧，帶我念一通大悲咒，超度維那高僧，歇息片刻，那佛骨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