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夜潛
看着祖輩、父輩的牌位,我忽然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我從沒哭過。
我總是覺得,一個大男人,要麽兇懷大海,處事不驚;要麽睚眦必報,操刀殺人。唯獨不能哭,哭是弱者的表現,因為你哭,敵人才會笑
可是,對面這樣一群“弱勢暴民”,我卻無可奈何。
人說最恨不過燒寨殺人,最狠不過挖人祖墳,他們都做到了。上次毀我奶奶的墓地,這次又燒我老宅,把我當成敵人一般恨到了骨髓裏
對待這樣的人,你讓我兇懷大海原諒他們我做不到。
可你讓我把他們都殺光我也做不到
所以,我隻能哭,為我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感到委屈。
我也越發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壞人可恨,但不是最可恨,因為他們的壞讓你至少還有反擊的理由和勇氣。而真正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打着好人、弱者幌子可心中龌龊不堪的人,僞善永遠比兇惡更可怕
“小蔔,你你最近還好吧這村裏的水”堂哥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愈加難受,轉身凝滞道:“堂哥,你也懷疑是我幹的”
堂哥連忙擺擺手道:“不不,小蔔,你別誤會,我比你大幾歲,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是什麽人我清楚,我是說,這件事會不會和你有些關系,雖然不是你幹的,但是但是和你的手指,或者你的仇家有什麽關系”
堂哥知道我平生最敏感的就是小六指的事,所以說的小心翼翼
盛怒之餘,仔細想想,如此大的動靜,方圓二十多裏沒有水,或者真和我有些關系。
“堂哥,你老實說,最近都有什麽風言風語”我接過堂哥遞過的香火,跪在了親人們的牌位前。每次回村都一樣,心情複雜,受傷之餘,其實也愈發讓我堅強。看到奶奶的牌位,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怕的,就像她老人家生前常說的: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苦藥者良,權當是上蒼給我的歷練吧
堂哥看了一眼外面,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懼,先将燈熄了
“這是幹嘛”我不解地問道
“噓”堂哥壓低聲音道:“人說擡頭三尺有神靈,腳下一寸有惡鬼,這燈亮着,難免會招惹一些東西”
我從堂哥這聲音裏聽出了一些驚懼,看來最近這村子裏發生了不少的事啊
“你上次回來沒多久,村口的楊老三半夜起來撒尿,你猜怎麽着竟然看見一對影影綽綽三五十個人影,邁着齊刷刷的步子進了村。這些人,個個穿着铠甲,手裏拿着彎鈎,就和電視劇上那些演戲的差不多”
“陰兵過道”我脫口而出
“哎,對了”堂哥道:“第二天楊老三将這事一說,村裏人炸了鍋,就從那天開始,村裏天天死人,六十歲以上的死的差不多了。而且不止一次,好多人都看見過這些人,急匆匆就奔西邊林子去了。”
一般來說,陰兵過道不會殺人,但是陰兵帶着的煞氣遠比陰差要重,往往會停留數日,周圍那些年老體弱的人禁不住煞氣騷擾,所以就紛紛死掉了
可是話說回來了,大隊的陰兵來這裏幹什麽
“還有吶”堂哥繼續道:“就在地下水沒了沒幾日,咱們村的侯大膽一向是個暴脾氣,站在街口的打井指天罵地,說不管誰盜走了地下水,誰就是缺德喪良心,要挨天老爺的震天雷結果那天晚上,他們家就被一團綠火給燒了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大一團綠油油的火,這麽說吧,不要說侯家的人了,就連他們家的石磙子、鐵大門都給燒成了灰”
綠火,還能燒石化鐵,若是我沒猜錯,這是冥間懲惡司的燚yi焱yàn炎火,這是專門對付靈族叛逆的。也就是說,殺了侯家一門的是懲惡司好多多的一個平頭百姓,用的着懲惡司大動幹戈嗎
堂哥小聲道:“從那天開始,誰都不敢在公開談論沒有水這件事了。但是,情緒得發洩啊,所以這些人私底下就把恨嫁禍到你頭上來了”
我點點頭,在牌位前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忙朝堂哥問道:“那黑水潭怎麽樣難道那的水也沒了嗎”
堂哥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無奈道:“黑水潭倒是一直有水,雖然這麽多年,村裏人都忌諱那裏死了人,可是眼下沒水喝,也隻能将就了。可是大家去了之後發現,眼看春天了,那的冰竟然還沒化”
還沒化這倒是有點不對勁,早在一個月前,雲城河水可就開化了。再說了,就算冰沒化,可是同樣可以取來用啊,化開不就行了
堂哥哭喪着臉道:“村裏人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可是那冰凍得別鐵還結實,這麽說吧,一斧子砍下去,虎口震裂了,斧刃锛沒了,可是那冰上連點痕跡都沒有,根本沒法取冰”
這不可能,要是那麽堅硬,那就不是冰了,整個黑水潭成了一個萬億克拉的金剛石了
但是,堂哥不會說謊,這其中一定有端倪
越想越奇怪,本來我就是要下黑水潭的,要是冰硬成整個程度,那我豈不是下不去了
“堂哥,我這就去看看,村裏最近不太平,你帶上家裏人先到縣城去住着至于我回來過這件事,誰都不要說。”我摸了摸兜,還有一張卡,裏面大概還有一百萬左右,是上次處理掉我的店面和車剩下的,連通密碼一起給了堂哥
叮囑完堂哥,趁着天黑我跳出了院子,順着村子朝西摸了過去。
夜色濃重,村中隻有少數幾點燈火,就像是腐爛的濃皿上落了幾隻貪婪的螢火蟲。整個村子圍繞着一層層熒色的薄霧,糊掉棱角,遠遠看去,都是彌漫着令人窒息味道的陰煞之氣,這說明,村裏确實最近有大隊冥兵出現過
剛踏進村西的林子,忽然感覺面前白影一閃,好像有人
“誰”我低吼一聲。
沒想到在和白色的影子反倒是在我腳下的土中冒了出來,已經到了我的身後
我想都沒想,袖口朝後一甩就要出鬼醫刀,卻聽一聲柔喝:“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