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事兒在京城可不少。

　　升米恩，鬥米仇。

　　你不求回報的時候，人家隻當你的付出是應該的。

　　反而像三哥三嫂這樣的做法，就顯得好很多。

　　人家用勞動換來回報，雖然有時候不對等，但人家的心裡不會有太大的負擔，這是對于那些人性本善的老實人來講的。

　　就算那奸猾的，他也不好意思謾罵什麼的，因為他沒幹活就得不到。

　　更不能嫌棄少，因為本身需要他們付出的就抵不過這些米糧的價格。

　　這個法子，值得推崇。

　　想到自家那個沒事就愛做善事的祖母，等到母親下一次來信，她就把這個法子說給母親，讓她轉告祖母，以後施恩不能不望報了。

　　*

　　十月十八。

　　一大清早，李掌櫃剛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人給叩響了。

　　“來了，來了。”

　　門一打開，本以為會是哪個丫鬟送早飯過來，沒想到竟是小惜和四妞幾個丫頭過來了。

　　“外祖父，惜兒祝外祖父長命百歲，身體康泰，六十大歲生辰快樂。”

　　“李爺爺，四妞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爺爺，小七祝你福壽安康，一生平安。”

　　三個打扮乖俏的丫頭，笑嘻嘻的道出了幾句最平常的話時，李掌櫃卻不由得紅了那雙曆經滄桑，嘗過世間人情冷暖喜怒哀樂的眸子。

　　“乖，你們都是乖孩子，竟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的生辰呢。”

　　說着，李掌櫃就不由雙臂一張，将幾個丫頭全部攬在了臂彎裡，眼中有淚滑落。

　　從芊羽去世之後，他……他就再也沒有慶祝過自己的生辰了。

　　别說生辰，就是自己獨居的那些年，他連逢年過節都懶得操辦。

　　看着别人團團圓圓高高興興，他的心裡就越孤獨。

　　芊羽，芊羽那傻孩子啊，當初要是沒看上那個壞了心腸的男人，也不至于小小年紀就落了個難産而亡啊。

　　“外祖父，你莫哭呀，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我娘親了。可是你還有我啊，你還有小惜呀，外祖父，你要好好的，長命百歲，等到小惜長大了，好好的孝敬你，奉養你，把我娘親的那一份，也一塊兒補償給你，好不好？”

　　最初，錦繡上門去找他，說是要讓小惜和他相認的時候。

　　他是愧疚的，害怕的，生怕小惜會恨他。

　　恨他，她明明還有那麼個皿親在，他卻将她交給了别人來養，連看都不喜歡去看一眼。

　　可是沒想到，這孩子非但不恨，還粘他，體貼他。

　　就跟他的小芊羽當年一模一樣，他的妻子去世的早，他一個人帶着芊羽又當爹又當娘，若非芊羽懂事，他也不能幹到掌櫃的那個位置去。

　　可是就是那麼個乖巧懂事的閨女，偏生看上了那麼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搭上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好，好孩子，外祖父一定好好活着，陪着你，陪着你長大。”

　　芊羽的一輩子，毀在了那個人的手上。

　　如今小惜也漸漸大了，他再不要讓小惜也步上芊羽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