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越是這樣通情達理，趙明暄的心裡就越難受。

　　他多想告訴她，要不然你就跟嶽父母回江南吧。

　　他現在一去，就極有可能再也回不來，或者很長時間回不來，到時候她苦苦守着他是多麼的痛苦煎熬。

　　可是眼下看着她一臉的恬淡靜谧，他就舍不得說出口。

　　萬一，萬一他成功了呢？

　　萬一他運氣好，最後又回到了這裡，可她卻早已回到江南，另嫁他人，他該何去何從？

　　不、光是一想到會有另外一個人像他一樣将她擁入懷抱，他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顫抖起來。

　　可若是他回不來呢？

　　錦繡難道就要這樣等一輩子嗎？

　　那對錦繡也太不公平了。

　　不，他不能這樣自私。

　　趙明暄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臉上全部猶豫不決的糾結神色。

　　說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不對，他該怎麼辦？

　　“你先忙吧，我……我出去走走。”

　　他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

　　剛擡腳走了沒兩步，錦繡就從背後叫住了他。

　　“诶，趙明暄，這些竹子我怕不夠，你能不能再去幫我砍兩根回來？”

　　*

　　是夜。

　　月涼如水。

　　錦繡捆紮了一下午的蔟器，身上全是竹子上面那種使人發癢的毛刺，渾身不舒坦。

　　所以吃完了飯第一件事就是去燒水洗澡了。

　　她以前專用的洗澡室被拆了，隻能到對面的那個大家公用的房間裡洗。

　　家裡人來人往，趙明暄就一直守在門外。

　　聽着裡面嘩啦啦的水聲，趙明暄的心裡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激蕩起熱情，有的是一片冰涼。

　　如果他讓錦繡回江南，是不是有一天就會有另外一個男人來取代自己現在的位置？

　　他會毫無顧忌的步入裡面，跟錦繡一起做盡他最喜歡的那些事情，他會取代自己成為錦繡的丈夫，虎子的父親，取代他的一切。

　　“趙明暄，你進來一下。”

　　忽然，錦繡的聲音響起，他急忙斂起神色，跨步走了進去。

　　“怎麼了？”

　　“你過來，幫我看看我後背上是不是紅了？”她已經撓了半天了，還是癢得不行，那些竹刺太厲害了。

　　趙明暄端了油燈走了過去，朝着錦繡的背後一罩，果然看到一片紅痕微微腫了起來。

　　急忙伸手抓住了錦繡還在不停往背後撓動的手。

　　“别撓了，越撓越腫，先起來穿上衣服回房間吧，我記得去年給虎子買的防蚊蟲的藥膏還有一些，那個擦上去挺清涼，應該可以止癢的。”

　　錦繡皺着眉點了點頭，忽然伸出手勾了勾，“相公，你過來點。”

　　錦繡一般不會叫他相公的，除非……趙明暄眸色一沉。

　　“快起來吧，别鬧了。”

　　他不進反退。

　　錦繡見了，不由啧了啧嘴，“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讓你過來扶我一把，我……我腿有點坐麻了。”

　　趙明暄不由老臉一紅，“哦……”

　　踱步重新走到浴桶邊上，朝着錦繡伸出了手去，錦繡借着他的力氣慢慢從浴桶裡站了起來，拿過了早就放在浴桶一側的帕子擦了擦身子，再朝着趙明暄伸出了雙手。

　　“抱我出去。”

　　趙明暄剛又想擡腿往後退，她就快人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真煩，此情此景，都抹不掉你眉上的皺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