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醬料

　　 淩慕兒告别了外祖母家。她背着背簍進村，又背着背簍離開。那些好事的村民見她一身輕松的樣子，又暗暗地嘲笑他白來一趟，最終什麼也沒有帶回去。于是各種傳言又在村裡傳開。說他們窮酸一家的，還說當年唐氏賣女求榮最終落得這樣的下場的，什麼難聽的話都有。淩慕兒聽不到那些傳言，但是楊大牛整天在外面走動，什麼都聽見了。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反駁，隻默默承受着這一切。

　　 這些事情，淩慕兒都不知道。

　　 她此時心情正好地背着背簍往家裡走去。背簍裡除了一個泡菜壇子，還有幾條大魚。在快到村口的時候，她又放了一些小魚小蝦出來。這些小魚小蝦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要做海鮮醬料，隻有用這些魚蝦做才夠味。至于泡菜水的用途，其實 就是充當着鹽。鹽是精貴的東西，平時炒菜的時候都舍不得用。他們家更是買不得起鹽。所以，隻有用這個泡菜水提練出來。先過了這最艱難的一關再說。

　　 “爹，娘，哥，小弟，我回來了。”淩慕兒在籬笆外面喊道。

　　 淩慕兒沒有等到回應，房間裡非常安靜。淩慕兒皺了皺眉，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

　　 平時就算楊氏和淩大志不在家裡，淩子軒和淩子煜肯定會回應她。淩子煜就算不說話，卻會走出來迎接她。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們都沒有反應？淩子軒呢？他不是躺在床上嗎？難道他也沒聽見？

　　 “哥……”淩慕兒把東西放下來，走進淩子軒的卧室。“哥……”

　　 在門口的時候，她又叫了一聲。然而，沒有反應。

　　 她推門而進。

　　 房間裡一片淩亂，原本應該放在床上的棉被掉了下來。地上還有許多人的腳印。其中有兩個腳印一深一淺，明顯就是淩子軒的。

　　 淩子軒下床了！

　　 他的情況那麼嚴重，為什麼會下床？誰逼得他下床？

　　 淩子軒向來聰明，就算再急家裡的活計，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為什麼他急匆匆地下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淩慕兒匆匆跑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在村子裡晃悠，想要找個人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今天一個人都沒有遇見。

　　 “小狗子。”淩慕兒看見一個八歲的男孩。這孩子平時頑皮，經常捉弄原主。不過現在不是記仇的時候。她要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狗子看見她，不屑地哼道：“你們家的人都在祠堂呢！”

　　 “我哥呢？我哥腿傷了，他在哪裡？”淩慕兒先問淩子軒，不是因為隻關心他，而是他的腿非常重要。

　　 “你哥當然也在祠堂了。你奶奶說你們家沒有孝心，要求族長開祠堂教訓不孝子孫。”小狗子咬着手指說道。“醜八怪，你要是不想倒黴，就找個地方躲起來。要不然你也會被打的。”

　　 “我爹娘，哥哥，還有小弟都被打了嗎？”淩慕兒臉色鐵青地吼道。

　　 小狗子吓了一跳。本來漫不經心的他看見淩慕兒難看的臉色，頓時心裡慌亂如麻。他顫抖地後退，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抓到兔子不知道孝敬給長輩，當然要被打。這是沒有孝心，是要受到族裡懲罰的。”

　　 “呵！他們算哪門子的長輩。兔子是我抓的，我不想送，誰能搶我的？”淩慕兒說了一句，想着和一個孩子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她大步走向祠堂。在靠近祠堂的地方，聽見從裡面傳出來的叫罵聲，還有淩子煜害怕的痛哭聲。淩慕兒心如刀割。

　　 她快速跑過去。砰！從院子裡取下一根木棍，怒氣沖沖地跳進去，冷道：“誰打我爹娘？”

　　 現在祠堂裡面和外面圍滿了村民。他們對着裡面指指點點，還有人嗑瓜子。

　　 當淩慕兒沖進去的時候，衆人吓了一跳。他們連忙後退，給淩慕兒讓開了一條路。

　　 現在誰不知道淩家的丫頭是個蠻子，那力氣大如牛，就算是成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今天就是看她不在村裡，衆人才敢這樣放肆。

　　 當淩慕兒出現的時候，祠堂裡的衆人面面相觑，一雙雙眸子裡滿是不安。

　　 此時，楊氏和淩大志趴在地上，從他們的身上流出鮮紅的液體。旁邊的淩子煜腫着臉，一雙眸子裡滿是驚恐。至于淩子軒，他因為腿傷了，所以沒有趴着也沒有跪着，而是坐在那裡。然而他腿傷的地方正在流皿，顯然是做手術的地方裂開了。

　　 “慕兒……”淩子軒看見淩慕兒，眼裡閃過亮光。然而想到自己這麼沒用，他不由得黯然。

　　 楊氏和淩大志趴着，沒有辦法動身。剛才他們被打了闆子，已經頭昏眼花。淩慕兒出現的時候，他們沒有聽見。現在淩子軒叫淩慕兒的名字，他們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們女兒回來了。

　　 淩大志叫道：“你們有什麼沖着我來。慕兒是個丫頭，你們不能打她。你們要是打她，讓她以後有什麼臉見人？還怎麼嫁人？”

　　 王氏，淩松，以及淩家的其他人都在這裡。隻有淩家大伯一家人露出不忍的神色，其他人都是一幅看好戲的樣子。

　　 淩慕兒看着面前的衆人，眼裡閃過殺意。她的視線掃過其他人，最後停留在族長和幾位族老的身上。她冷冷地說道：“族長，各位長輩，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淩家犯了什麼錯，竟如此侮辱我爹娘和兄長弟弟？”

　　 王氏打了個冷顫，暗暗罵道：“賤丫頭，像狼崽子似的，眼神真是吓人。”

　　 淩松也是一顫。不過他不會告訴别人，自己竟被孫女吓着了。他挺了挺兇膛，一張老臉裡滿是不悅。

　　 “你還好意思問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族長跺了跺腳，氣呼呼地說道：“你們身為晚輩，有了好吃的肉食，難道不應該孝敬給家裡的老人嗎？你爺爺和奶奶還在，該孝敬的地方不孝敬，難道不應該受族裡的懲罰？我們族裡還沒有你們這種目中無人的晚輩。”

　　 淩慕兒沒想到幾隻兔子竟給家裡的人招來如此禍事。如果淩子軒的腿因這件事情有什麼損傷，淩子煜因為這件事情變得更加畏懼和自卑，楊氏和淩大志為此身體受損損害壽命，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原諒這些貪婪無恥的人。

　　 “為了兔子，你們就如此害我爹娘和兄長弟弟。你們是八輩子沒有吃過東西，餓死鬼投胎，所以才如此無恥嗎？”淩慕兒冷笑道：“你們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們一程。反正閻王爺那裡也在召喚你們了。”

　　 “你！反了，反了，真是放肆至極。”族長沒想到淩慕兒沒有解釋，沒有求饒，沒有畏懼，反而如此的兇神惡刹，就像是從鬼門關出來的惡鬼。他們準備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全部被打了回去。現在說什麼話都沒有辦法約束這個不受管教的野蠻女子。

　　 淩慕兒從來沒有想過與他們講道理。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她也可以讓他們心服口服。不過，她現在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要這麼做？憑什麼要這樣做？她不痛快，他們憑什麼痛快？她的家人被打了，他們憑什麼完好無損？

　　 淩慕兒的眼眸越來越陰沉，越來越狠。她眼眸發紅，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尖銳地刺着他們的兇膛。

　　 她擡起那粗大的棍子，狠狠地揮了過去。

　　 “第一棒，打厚顔無恥之人。你是長輩，你不慈，還想我們孝？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嗎？你喜歡打人是嗎？喜歡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人打是吧？今天我就讓你嘗嘗這種滋味。讓你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今天就是懲罰你的時候。”

　　 “啊！”王氏沒想到淩慕兒敢打她，那一棍打得很密實，那女人像瘋了似的，下手毫不留情。她一身老骨頭差點沒了半條命。

　　 其實王氏想岔了。以淩慕兒的手勁，這已經很客氣了。要是她不收力，這王氏哪裡經得起她的一棍子？

　　 “第二棒，打那不慈不仁之人。你身為父親，卻對兒子無情。為了口腹之欲，讓你有腿傷的孫子被扯到這裡受罪。你對我們無情，我們對你隻有恨。這一棒，從此以後，你們與我們再無幹系。如果再敢欺負我爹娘，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賤人，你敢……”淩松早在淩慕兒打了王氏之後就開始防備。然而他東躲西藏，還是逃不過淩慕兒的懲罰。

　　 這一棒下去，他表情猙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面正好是淩子軒的方向。

　　 淩慕兒拿着手裡的棍子，冷冷地掃過那些族老。那些一條腿邁進棺材的老東西露出驚恐的神色。

　　 “淩慕兒，你這是想被逐出家族嗎？你真是無法無天，連我們也敢打。你的眼裡還有王法和長輩？”族長哆嗦地說道。

　　 “要是我的眼裡沒有王法，你們承受的就不是我的棍子，而是一把刀。至于長輩？你們也配被稱為長輩？簡直笑掉别人的大牙。”淩慕兒哈哈大笑，笑得特别誇張。“我的眼裡隻有親人。你們敢對我的親人下手，就應該承受我的報複。還有你們……”

　　 淩慕兒拿着棍子對着那些村民一揮。早就見勢不妙的村民慌亂躲避，有人連忙撇清自己，也有人不停地求饒，還有人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