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謝驚春線:春宮圖
客房不大,卻收拾得極整潔。
窗外正對一株老杏樹,風一吹,粉瓣簌簌落下,映着屋内燈影,頗為靜雅。
謝驚春進門,放下包袱後沒有片刻耽擱,把屋中四處全部細細檢查一遍。
甚至連牆上懸挂的畫軸都拉了一下,确定後方無暗洞。
确認無事後,他才放下心,将包袱靠牆擱好。
南南則走到茶案前,取出随身小銀針,将茶壺、杯盞、甚至壺中茶水一一試過。
過了一會兒,她擡眸看向謝驚春,低聲道:“沒毒。”
兩人在桌邊坐好。
謝驚春壓低聲音問道:“剛才在鎮門口說那些話,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信的?”
“你還記得那三對失蹤的夫妻嗎?”南南擡眼看他,語氣平靜。
謝驚春點頭:“記得。”
“他們的卷宗我仔細,從頭到尾看了三遍。”
南南緩緩道:“我留意到一個細節,他們在失蹤之前,都曾短暫停留過一些寺廟。”
“三對夫妻分别去的是西京的清雩寺,襄郡的靈光庵,還有太行山下的抱元觀。”
“這些寺廟看着沒什麼關聯,但我查了它們的香火碑錄和供奉主神,發現它們都是求子的寺廟。”
謝驚春微怔,眼神漸漸凝重。
“你的意思是,這些夫妻被引來鴛鎮,是因為想求子?”
南南輕輕颔首,“我覺得是的。”
謝驚春聽着,眼神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擅長的是戰陣之變,地形之勢,敵軍的心思可以靠推演兵法識破。
但這些觀察人心,瑣碎細節,是他最不擅長的地方。
他望着南南的眼神,越來越亮,語氣帶了些不加掩飾的佩服。
“南南,你真是心細如發。”
南南被他這麼看着,隻覺得耳根泛紅,偏過頭去不再看他,輕輕咳了一聲。
“先别誇我了,咱們還得查清楚這裡到底在做什麼。”
謝驚春點點頭,目光也沉靜下來。
“你說得對,咱們要多探查一些事情。”
兩人當即換上外衣,悄然推門而出。
小溪潺潺流過石橋,幾對夫妻正坐在客棧後院的涼亭裡閑聊,一邊煮茶,一邊說笑。
謝驚春和南南對視一眼,裝作随意地走過去。
在稍遠些的石凳邊坐下,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聽着他們說話。
“你們是這個月剛來的吧?可趕得真巧。”
“是啊,聽說月底就到了,那場鴛鴦節可是我們盼了一年的。”
“聽說隻要是夫妻一同參加節會,心誠者都能得子,去年秋月那對老夫妻都……你說神不神?”
“當然神啦,不然誰千裡迢迢來這裡過節?”
鴛鴦節……
聽到這個詞,兩個人擡眸對視了一眼。
夜色已深,鴛鎮萬籁俱靜,唯有客棧後院杏樹下還餘幾聲蟲鳴。
謝驚春與南南從後院繞回房中。
一進門,便關上窗戶,将門闩扣好。
“鴛鴦節就在月底。”南南輕聲道,“若真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轉運之日,那些夫妻的失蹤多半也與這個節日有關。”
謝驚春點頭,神色冷靜,“我們必須去看看,參加一次,或許就能找到蛛絲馬迹。”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門外響起輕輕敲門聲。
“二位客官,掌櫃吩咐送些茶點來。”
是客棧的小厮聲音。
謝驚春眉梢一挑,起身走過去。
“吱呀——”
随着一聲輕響,門開了,小厮低眉順眼地将托盤遞上來。
“掌櫃說,今日你們舟車勞頓,特意吩咐廚房備的。”
小厮笑着說完,恭敬地行禮,“若還有别的吩咐,二樓盡管喚我。”
“好。”謝驚春語氣平淡,接過托盤,順手關上了門。
房門剛合上,南南便從裡屋走了出來。
她披着一件淺灰色的小襖,發髻半松,眉眼清潤。
見他手中還端着托盤,便輕聲問道:“他們送的是什麼?”
謝驚春眉頭微皺,“點心茶水,但奇怪的是,還多送了一本書。”
他走到桌前,把木盤放了下來,南南也走近幾步,站在他身邊。
托盤上,茶水還熱,糕點也很正常。
奇怪的是那本書。
書封上沒有題字,也無圖案。
南南看了一眼那書,“封頁沒有字,會不會藏着什麼?”
“看看就知道了。”
謝驚春當機立斷,直接掀開封面。
下一瞬,兩人直接僵住。
書頁翻開,竟是一幅幅描繪極為露骨的春宮圖。
畫風極為詳盡,人物衣衫半褪,姿态纏綿,線條勾勒得活色生香,令人臉紅耳熱。
“……”
“……”
空氣瞬間凝滞。
謝驚春耳根“唰”地紅透,手頓時一抖。
他張了張口,半天才憋出一句,“這、這都什麼啊……”
南南臉頰迅速泛紅,像被燙着似的,她身子一下退了一小步。
兩人呼吸都隐隐亂了。
謝驚春立刻合上了書,耳朵紅得幾乎能滴出皿。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南南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捏了捏衣角,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這裡的人都是為了求子……或許,或許這樣,這樣會更好生孩子……”
謝驚春原本已經紅得不行,被她這句話一砸,整個人幾乎僵在原地。
他能打仗,能騎馬,能策陣。
但此刻竟是一招也使不上,仿佛鏽死在鞘中的兵刃。
屋内靜得隻剩下蠟燭燃燒的輕響。
謝驚春猛地别開眼,抓起那本書,“不行,這種東西不能留在屋裡。”
說着,他幾步沖到窗邊。
南南吓了一跳,“你要幹嘛?”
謝驚春此時也意識到,萬一裡面真的藏有線索呢。
書舉在手上僵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像将它塞進包袱最底下,用衣服壓住。
謝驚春聲音幹澀道:“先,先這樣放着吧。”
南南站在一旁,指尖撚着袖口,像極了藏在角落的小兔子。
謝驚春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喉嚨,“咳……今晚早點睡吧。”
他站起來,看了眼不大的屋子,又看了看那張隻擺了一床薄被的小榻。
“我身體好,我睡地上吧,你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