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娘今兒個顧不到你們，你拉我梨花。”

　　“放心吧。”她怕入土的時候哭不出來，袖子裡還準備了個沾辣椒水的帕子。

　　“梨花，拉着我别松手。”趙小雨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今天老宅很亂，家裡的人特别多，一會兒許多人都要上山去。

　　“知道了，大姐。”

　　跨出堂屋，又看到擋在棺材邊哭喪的族長大爺，哭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驚天地泣鬼神一點不為過，比奶還厲害。也就是現在沒興起哭喪這職業，要不然有一個算一個，老趙家的都能迎來事業第二春。

　　一個又一個，好不容易出了院子，一路上浩浩蕩蕩的上了山。

　　趙小雨發現親娘的眼睛都紅腫了，不止她，大伯娘二伯娘全是如此，看來在院子裡他們全是真哭，很實心眼。而他們這輩明顯沒良心多了，好像沒一個眼睛紅腫的。

　　山路不好走，擡着棺材的人更是難走，他們特意多找了幾個人擡棺，趙老大作為摔盆的長子走在最前面。

　　到了山中央，大家的鞋子全濕透了，又冷又濕，感覺很難受。

　　一系列行程下來，又去了近半個時辰。棺材入土的時候，一群人再次上演離别大戲，尤其是趙大文哭的歇斯底裡，好幾個人拉着他，不讓他阻止老爺子入土。

　　這會子的趙大文不是演戲，流露的是真情實感。他想到這些年老爹對他的付出，關心，這些年對他的幫襯，以後他走了，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這麼關心他的人了。傷心難以自持，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看的一旁其他眼皮子淺的老婦都流淚了。

　　趙大文憑一己之力讓他岌岌可危的名聲上升了那麼一丢丢，不管為人怎麼樣，趙老大算是個孝子吧。

　　趙大樹直覺大哥在演戲，可看到他的眼淚猶豫了，難道突然良心發現，知道孝順爹娘了？

　　葬禮結束，上山容易下山難，趙小雨拉着梨花，雪在上山的時候已經被踩踏的不成樣，現在隻剩下雪水和泥巴，不用想，下山的路肯定很滑。

　　“我扶你們下去？”蕭雷不知道啥時候走到趙小雨的身側。“我拉着梨花，你牽梨花另外一隻手。”他不能牽着趙小雨，他們還沒成親，對她名聲不好。

　　“不用，我們走那邊一條路，那邊雪都在。爹娘，我在這裡！”趙小雨喊了一嗓子，這麼滑她怕老娘不小心也摔了。

　　“咋了？”

　　“我們走這邊，雪路不滑。”

　　趙茹心跪了兩場喪事，膝蓋早就腫到不能看了，上山都是趙家棟硬拖上去的。

　　“小弟，一會你得拉着我，我怕自己會摔死。”

　　“好！”趙家棟知道自己家的一切都是大姐賺來的，對她客氣的不得了。

　　“當家的，你拉我一把知道不。”

　　“你拉着我棉襖，慢慢下去。”葬禮結束了，趙老頭要強不甘的一生也結束了，大家收拾好心情，慢慢下山。

　　趙小雨一家子到家的時候，院子裡隻有零星幾個走的快的年輕人，“爹娘，趕緊換身幹淨的棉褲和鞋子，一會他們回來就要吃飯。”

　　“嗯，山路真難走，還好你帶我們走了另一條道，原來那條摔跤的不少。”他們離的不遠，聽到了一個兩個的慘叫聲。

　　換好褲子鞋子，後頭的人才姗姗來遲，趙麥花的兒子肯定摔着了，棉襖上全是泥巴，趙茹心和趙家棟棉褲上也是泥巴，還有其他幾個婦人好像也摔着了。

　　啧啧啧……趙大樹看的直搖頭，還好他跟着閨女，一點事沒有。

　　“老三，你怎麼這麼快回來？走哪了，怎麼沒看到你？”

　　趙大文見他們一家子幹幹淨淨的，還換上了幹爽的棉鞋，酸水不停往外冒。

　　“見人太多，我們一家就走了另外一條遠路，以為大哥你們會早點回來，沒想到還是我們先了。”

　　趙大文：……慣是奸猾的，知道雪被人踩踏後難走，為啥不提醒他們一點，混賬東西。

　　老爺子的散夥飯後，客人散去，大家一起收拾院子，家裡。有趙大樹家來的人，其實他們也就是随便搭把手。

　　李氏真心覺得家裡有下人真好，誰家死人不是忙成狗，完事直接累癱，哪像他們家，說實話，除了跪的膝蓋疼，睡覺少了點，其他事真沒費心。

　　就連現在的打掃，他們幾乎也沒咋動手，家裡收拾的妥妥當當。

　　有錢真好哇！

　　王氏也一樣感覺，她曾經擁有過，更加知道那種滋味。當時不覺得，現在失去了不斷想念後悔……

　　葬禮辦完，其他事卻還沒完，老婆子也沒想繼續折騰大家，她自己也累了，需要休息。

　　“大樹呀，你們一家子回去吧，明日早上過來，全過來，我有事和你們說。”

　　“好，娘我們回去了啊！”終于能回家睡覺了，一家子上了騾車，回自己家補眠。

　　趙大勇和趙大文也心照不宣，知道老娘啥意思。爹走了，爹留下的東西要不就是給老娘，要不他們幾個人分，具體怎麼分，他們誰都不知道，全看老娘的意思。

　　李氏想着，他們照顧了老爺子那麼長的時間，他們是養老的一方，應該分東西他們能分到最多吧。

　　她不在乎老三，爹絕對不會把銀子給他的，她隻想知道，老爺子打算給大哥多少？可千萬别太偏心，别分給大房太多才是。

　　“娘，有藥膏嗎？”

　　“你腿咋成這樣了？”王氏這才發現閨女的腿青紫一片，膝蓋處已經腫起來了，觸目驚心。

　　他們家茹心的腿本就斷過，陰天下雨還會腿疼，現在膝蓋又傷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前老爺子沒了的時候，除了睡覺，老夫人派人看着我們跪，不但跪，還要嚎。跪了好些天又要跪爺爺，娘，我腿好疼。”她沒撒謊，裡頭針紮一樣的疼，動都不敢動。所以剛才下山她摔了好幾次，讓小弟也摔了幾次，真就走不動。

　　兩個膝蓋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王氏皺眉，“現在叫大夫不好辣看，明日完事咱們回城，我帶大夫上門給你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