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身子咋樣？好點沒？”

　　“疼，一直疼着。老大媳婦幫我按摩半天舒坦了些，她不按了又疼了。”

　　王氏在家跟趙大文抱怨許久，說老娘太難伺候，簡直把她牲口。

　　“既然大嫂按的你舒服，明日讓她繼續來按就是。”趙大勇從善如流，隻要不是他媳婦幹就行。

　　趙大文瞪了眼趙大勇。

　　“不行，明日便輪到你媳婦，大家輪流着來，都能喘口氣。”

　　“娘，大晚上的你該好好休息，有啥不能明天說？”

　　“明日怕是大家夥都要上門看病了。”

　　今天已經好些人門口跟黃氏打聽，問她病的如何，按道理明天親戚都來了。

　　趙大文一想也是，今天好些人已經去縣城買東西了，明天一天怕是門檻都能踏破。

　　趙老三的娘傷了，還是大傷，沾親帶故的誰會不來？

　　“我叫你們來是有要緊事兒說，說完了你們該幹啥幹啥去，不耽誤你們時間。”

　　兄弟倆對視，直覺不是好事，娘和爹不一樣，爹處處為他們着想，娘處處為自己着想。

　　“娘，有啥你說。”

　　事到如今，他們還有的選嗎？

　　“咳咳……”老婆子清清嗓子，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倆不孝子，“我想着吧，總讓你們媳婦來伺候也不是個事，每家都有自己的活，總不能天天啥事不幹守在我一個老婆子身邊吧？”

　　“娘的意思是？”

　　“之前老三不是也提過黃氏一人不夠吧？她就算是驢也不能日日不睡覺，人太累做事也馬虎。我就想着幹脆大家合起來再給我買兩個能幹人吧。”

　　趙大勇跳腳，一個人咋不夠伺候了，要說也是老娘作，誰家婆子老頭不能動，能有個人專門伺候床頭都要偷笑了。

　　“娘，黃氏咋不夠了，你吃她吃你睡她睡，咋不夠了？”

　　“我說不夠就不夠，老二，老不你媳婦日日來伺候，反正你兒子做的孽，我傷這樣到底怪誰？

　　趙大勇蔫了，兔崽子讓他現在說話都沒地契了。

　　“娘，再買一個足夠了，怎麼也不需要兩個呀。”趙大文試着減個人頭。

　　“不止伺候我，你沒看見院子裡養了雞和豬，還有菜園子也要打理，白天兩個人伺候我還能唠唠嗑，我也不至于那麼無聊，兩個人還能擡着我院子裡曬曬太陽啥的，一個人費勁。

　　咋？我不配三個人伺候？你們倆幾個意思？”

　　老孫氏火大，虧得她一心為他們考慮，他們就這樣對她的？王八羔子沒良心。

　　“不是娘，我們就随口一問，你要買人便買人吧，買兩個是吧？我沒意見沒意見。”

　　趙大文不敢說了，明天親戚來老娘一定抱怨他們不孝順，他本來名聲就不咋滴，影響到兒子就不好了。

　　趙大勇能怎樣？兄弟仨他最沒發言權，誰讓自己理虧？

　　“娘說啥就是啥，買倆人是不？讓三弟明日去選成不？”

　　老三家裡那麼多人，随便拉兩個不行？非得花錢買？越有錢越小氣，什麼都跟他們算的明明白白。

　　“老三，買人的事兒娘就交給你了，買好了你跟他們要銀子。”

　　“好，兒子保證後日娘便能用上。”

　　兩人一滞，後日不就是三弟妹伺候的日子，艹，老三奸詐。

　　“除了買人我還有一事。”

　　還有啥？幹脆把他們剝剝皮稱稱，看值多少錢娘全拿去得了。

　　“娘，你還想說啥？”

　　“以前定的吃食肯定不夠了，你們知道我現在得精養。”

　　趙大文不可置信，“三弟給你那麼多還不夠吃嗎啊？”

　　一個老婆子能吃多少？她撐死自己算了？

　　老孫氏老臉拉下來，“怎麼，我隻生了老三一個兒子？你們全是死的？憑啥什麼都要他來付？”

　　“不是，我們不是給了嗎？”

　　“你們給的啥玩意，一年給多少自己心裡沒數，你三弟給多少你們眼瞎？”

　　“不是娘，我們窮。”

　　“别跟我扯别的，”本來老孫氏還覺得不好意思，愧對兒子，現在所有的愧疚心全沒了。

　　為他們想有啥用？沒一個真心孝順她的。

　　“我的口糧要重新分，以前的不作數，你們有意見就去找族長，看他怎麼說。”

　　“怎麼個分法？”

　　“吃喝用度全部記賬，一個月結賬一次，三家人平分。糧食你們以後也别給我粗糧了，一家一個月各給十斤白面十斤白米。粗糧一個月十五斤，三個人得吃飯。

　　至于菜錢可能不會太多，菜我自己種了，雞每日能下蛋，也就是每日買點魚，偶爾開點葷。

　　還有其他開銷我也不知道，反正全部會記賬，你們仨平分就是。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訛你們銀子，不信可以查。”

　　她現在能随便吃的肉食隻有魚，其他的全要限量，苦命的很。

　　趙大文咬牙，“娘說的哪裡話，我們不信誰也不會不信你。”

　　不用說，一定是老三嚼舌根了，不是他老娘不會找他們茬。

　　趙大勇人都蔫了，他真沒錢了啊喂。娘這麼折騰，小兒子的束脩他該怎麼整？

　　“老二，你沒意見吧？”

　　“我沒有，都聽娘的。”握緊拳頭，回去就揍三柱子，小畜生，盡給他惹事捅婁子。

　　“既然你們都沒意見，事情就這麼定了吧，你們回去吧，天不早了我也該睡了。”

　　老孫氏故意打了個哈欠，屋内的人臉一個比一個黑，她現在一個都不想看見。

　　“娘你好好歇着。”

　　趙大樹出門的時候差點哼曲兒，老娘比老爹上道，他現在神清氣爽，舒服的不得了。

　　兩人看不得趙大樹的得意勁，甩着袖子離開。

　　“二弟，你該好好管管你們家三柱子了，害自家人就算了，搞到我可不行。因為他，這兩天我沒了多少銀子你該有數。

　　對了，聽說昨晚他睡兄弟家了，說的混賬話把人家爹娘氣的要死，放言不許三柱子再去他們家，他兒子也必須和他絕交。

　　你說說你們兩個到底咋教孩子的？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禍害？”

　　趙大勇臉臭到不行，一聲不吭，這事他也聽說了，如果是真的，小兒子好像真的有點問題。

　　誰家敢說自己奶癱瘓不如死了算了，誰家孩子敢推長輩後沒一點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