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夥計遠遠瞧見曹小公子帶着一幫家丁往同塵裡來時,便飛快地到後院給任芸報信了。
是以任芸趕到時,正好曹家人剛剛抵達店門口。
任芸攔住欲上前的周木寅,低聲道:“這裡交給我,你去照看店裡。”
看見曹家公子這般氣勢洶洶的架勢,這會兒店裡已然起了騷動,連店門口原本在等着叫号的人,都一下子散開了,生怕惹事上身。
周木寅微微一頓,眼中劃過幾分不放心,但轉眸瞧了瞧店裡,隻得退回去,去安撫店裡的食客。
任芸快速地掃了一眼來人,打頭的正是曹家小公子,身後跟着一衆孔武有力的家丁,大概有七八人。
曹小公子闆着一張臉,看見任芸帶着店夥計迎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一分冷笑。
剛想說什麼,卻被任芸搶了先,笑吟吟道:
“我說今日店裡生意怎麼好了許多,原來是因為有貴客登門,曹小公子大駕光臨,實乃讓鄙店蓬荜生輝。”
曹小公子的目光不覺落在眼前的婦人身上。
隻見她一派落落大方,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讓人倍感親切真誠。雖然明知道是奉承的話,聽起來卻不覺得谄媚,仿佛說的話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曹小公子冷哼一聲,臉上神情依舊,眼中的怒意卻不覺緩和了幾分。
“本公子可不是為了聽你的好話來的,今日,可是來找你算賬的。”
任芸一怔,是真的有些懵了。她好好地開着自家的店,這平白無故的,來找自己算什麼賬?
于是面露不解,道:“公子這話,倒讓我有些不明白了……不知是何處得罪了曹公子?還請公子明示。”
曹小公子昂了昂腦袋,睥睨道:“本公子問你,那什麼鍋爐套裝,可是你店裡賣的?”
任芸又是一愣,原來竟然是為這個來的。
“确實是我店裡賣的……”任芸不解道,“不知這鍋爐套裝,有何不妥之處?”
任芸确實是想不通,這鍋爐套裝,怎麼就能招惹到了這個小霸王?她印象中,這個姓曹的好像也沒來買呀……
“有何不妥之處?”曹小公子嗤笑道,“本公子可是聽說,你們的鍋爐套裝隻賣給那些個身份低微的學子,好讓我們這些官宦子弟,在考場裡聞着香味忍饑挨餓……”
任芸一下子懵了懵。
這話她聽明白了,意思是她故意搞針對,讓參考的官宦子弟挨餓?
但又不明白,這賣個鍋爐,怎麼能扯上故意針對官宦子弟了?
這簡直當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曹小公子這話,恕我實在難以認同……我那鍋爐套裝是正常售賣的,何來的不賣給官宦子弟一說?”
任芸蹙起了眉頭,肅然道,“不知曹公子這話是聽何人說的?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曹小公子一直盯着任芸的臉色,見她眼中隻有驚訝和不解,卻沒有絲毫心虛和慌亂之色,他心下也是起了幾分疑慮。
“本公子能說出這話,自然是有證人,還能平白無故的來冤枉你不成?”曹小公子皺着眉頭不悅道。
任芸聞言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那可否勞煩曹小公子請那證人前來,容我與他當面對質?”
“你放心,本公子我向來是以理服人,這證人,我方才已經派人去喊來了。”曹小公子說着,陰森森地一笑,“若這事确實當真,本公子今日就砸了你家的招牌!”
任芸聽見那句“向來以理服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但又聽到他當真喊了證人來,不覺有幾分驚訝,也随即松了一口氣。
不管這鍋是怎麼來的,有證人來她可就不怕了。想當着她的面抹黑自己,那也得看看對方有沒有這個實力。
任芸脊背挺直,鄭重道:“若真有此事,不用勞煩曹小公子動手,我自己就把招牌摘下來砸了。”
曹小公子瞥了任芸一眼,卻沒再說什麼。
轉而問身後的下人,臉上有幾分不耐煩道:“那姓付的呢?人怎麼還沒有帶到?”
立馬有人回道:“回公子,咱們的人早就已經去喊了,按道理那姓付的住的也不遠,這會兒也是該到了的。”
曹小公子聞言,頓時怒道:“不過區區一個七品縣令之子,他倒是好大的架子!本公子喊他來,也敢這般磨磨蹭蹭的!”
任芸在一旁聽到二人的對話,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七品縣令之子,那不就是個縣太爺的兒子?自家什麼時候得罪了這種官二代了?
心中雖是滿滿的疑惑,面上卻是不顯。
轉而對着曹小公子笑道:“這等歸等,哪有讓曹小公子在這兒站着受累的道理?不若公子移步進鄙店坐一坐?”
曹小公子皺着眉頭,剛想說不用,他可瞧不上這種小破店……
但一想那姓付的也不知要讓自己等到何時,總不能當真就這樣戳在這裡幹站着吧?
猶豫了一下,便擡腳走進店門内。
任芸見這小霸王終于不擋在門口影響生意了,忙笑着引路道:“二樓有包廂,曹小公子這邊請。”
另一邊,跟着曹家小厮走在路上的付迎杉,滿心的複雜。
他好好的在家待着,便突然聽到下人禀報曹通判家來人了。
他當時第一反應便是,曹家是不是要邀請自己去什麼宴會?所以愣了愣之後,便歡歡喜喜地跑去了前廳。
他雖身為縣令之子,但在府城的權貴和世家面前,還當真算不得什麼。就連之前世家大族舉辦的學子宴會,他也不曾受到邀請過……
付迎杉一陣竊喜,心道定是之前試院結束後,自己主動在曹小公子跟前露了臉,曹小公子這才賞了臉給自己!
就在他已經開始幻想着若是參加了權貴宴會,他回南城縣之後該有多威風之際,卻見到了曹家冷着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