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極緻推拉
“随郎君近日無時無刻不與本府君在一起,看本府君如此久,可有何話要與本府君說?”
這次随邊弘相問,林知皇擱下了手中毛筆,終于如了随邊弘的願,将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了他身上。
随邊弘見林知皇終于不再忽視他了,整個人如同被賦予了陽光和水的綠植,霎時延展煥發出博人眼球的生機。
随邊弘等這次談話已經太久了,再不敢像之前那樣随意挑釁試探林知皇。
就怕哪句話說錯,讓眼前這人又不如意了,又将他強押在身邊,卻時時刻刻都無視于他這許多天。
雖林知皇确實未對随邊弘做何過分的事,但随邊弘被林知皇這般對待,被迫強看她許久,倒巴不得去牢裡住上些時日,這樣至少能心緒平靜。
“随某這幾日觀府君行事,果然乃身負大才之人,随某欽佩不已。”
“嗯。”林知皇不可置否的含笑撐颚,向誇贊自己的随邊弘,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府君氣度不凡,禦下有方。”
“嗯。”林知皇繼續示意随邊弘往下說。
随邊弘連誇林知皇兩句,已是有些勉強,面上的笑僵了僵,而後眼尾微顫,又道:“府君容貌無雙,身姿曼妙,待以後及笄,定能覓得如意郎君........”
随邊弘絞盡腦汁的說着誇人的話,話還未落,一直駐守在林知皇身邊,看押他的花鈴,聽得他此言,突然劍眉倒豎,提槍上前,出手用槍柄給了随邊弘小腿一槍。
“大膽狂徒!竟敢言語調戲主公,吃吾一槍!”
“嘶!”随邊弘猝不及防被打得悶哼一聲,強撐着才沒單膝跪下,桃花眼中浮起怒色,側身向花鈴的方向瞪去。
“你!”
“你什麼?下流!”花鈴反瞪回去。
随邊弘慣來流連于花叢中,盡管花鈴面容英朗如男子,他還是在初見她時,一眼便認出她乃女兒身。
作為君子,随邊弘不好與花鈴言語相鬥,遂忍了忍脾氣,咬牙道:“随某這不是在誇你主公嗎?”
“主公還未及笄,哪有身材曼妙!明明平似石牆!胡言亂語之徒!竟敢臆想主公的身材?”花鈴大聲呵斥,面容嚴肅,握緊手中長槍,準備随時再給随邊弘一槍。
平似石牆?
林知皇:“.........”
随邊弘:“.........”
随邊弘見林知皇目光犀利的瞪過來,立即出言聲明道:“這可是你手下人說的,莫要找我撒氣!”
“本府君是生氣你拿外貌高低來評價本府君,這段時間你跟着本府君,就看到了這些?”林知皇拍案,喝問道。
随邊弘被林知皇拍案喝問,這段時間暗積的怒火也一時上湧,反質問道:“你還想聽随某如何誇你?”
林知皇厲聲道:“本府君想聽你說實話!”
“本府君不信堂堂七聰之一,跟在本府君身邊這許多天,會看不清本府君對你究竟是何意!”
“為何要故作不知,非要裝作愚鈍魯莽之輩?”林知皇目光銳利的直射向随邊弘,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毫不留情地揭開随邊弘披在身上的假皮。
“随某聽不懂府君大人這話是何意思!”随邊弘不耐的側過頭,不正面回答林知皇的話。
“你聽的懂!不然,你又怎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與本府君相對?也不怕本府君一怒之下殺了你。”林知皇眯眼,目中透出壓迫之意。
林知皇話說到這份上,就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随邊弘遂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性,傲然仰首,沉聲道:“你死了心,随某不會投效于你的!”
林知皇聞言,不再與随邊弘多話,周身凜冽的氣勢一收:“那就繼續。”
話落,林知皇氣淡神閑的又執起剛才擱置在筆架上的狼毫筆,靜心書寫起自己所記得的知識,再度開始無視随邊弘。
一時間,室内靜寂無聲,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書房内激烈的一場争執,也不過是浮雲飄過,未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正準備接着與林知皇舌戰的随邊弘,見林知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桃花眼瞪的老大,同樣周身氣勢微收,磕巴道:“繼...繼續?繼續作何?”
“還能繼續作何?”
花鈴适時上前,輕車熟路的将随邊弘粗蠻的拉離至書房一角,确保他的視線既能看見主公,而又不能再鬧出動靜,妨礙主公做事。
随邊弘與林知皇這番對話後,接下來幾天,随邊弘又過上了時時刻刻隻能注視着林知皇,而林知皇又時時刻刻都在無視他的凄涼生活。
林知皇身邊的人,包括他的師弟溫南方,也都是一心向主的。
不論這些得力的從屬們如何與林知皇一同議事辦公,他們總能完完全全地忽視,跟随在林知皇身邊不遠處的随邊弘。
此時若有人要問随邊弘孤寂是什麼?
随邊弘會答,孤寂就是那明明身處人群中,而人群中卻無人轉眸而視凄涼。
孤寂是明明有美相伴的日日夜夜,那‘美’卻一再用‘忽視’的方式,對他掌耍陽謀,欲将他一舉拿下的悲痛。
随邊弘仰首,不讓桃花眼中泛起的零星水漬被人看見。
郡守府後院。
林珍娘來了這些時日,早就聽說郡守府内的後花園占地頗大,不僅有碧水湖可以泛舟,更有假山異石,小橋飛瀑,景緻雅緻清幽可入畫。
林珍娘見今日天氣頗好,便帶着兩丫鬟,出了自己的小院,去了林婉娘所居的翠琴院,将她強拉出來,一起去遊府内的後花園。
姐妹倆相伴着到了後花園,将一衆伺候仆婦遣退,讓仆婦們隻能遠遠跟着伺候她們。
姐妹倆見伺候他們的仆婦離得的遠了,決計再聽不到她們的談話聲,便相互聊起了體己話。
“阿姊,你發現沒有,娘最近對我們的态度,和善了不少?”林珍娘笑容明媚道。
“嗤,阿妹你可别多想,娘曆來對我們這些姬妾生的孩子無甚好感,近來對你我好,可不是因為喜歡我們。”林婉娘聞言,嘴角勾出諷笑。
“阿姊,你又聽娘屋子裡的談話聲了?”笑容從林珍娘臉上消失,不贊同的看林婉娘。
“我不想聽也聽得的見,又有何辦法?”林婉娘撇嘴。
林珍娘靜默了會,才又道:“那娘為何近來對你我如此上心,還請了女先生上門為你我授課?”
“娘如今是笃定她女兒能有大造化了,怕你我日後作為她的姐妹,到時出嫁了在夫家上不得台面,倒讓别人惡意揣測了她的心肝去,立志要将你我也培養出個’人樣‘來。”
最後一句培養出個’人樣‘來,是裴氏的原話,林婉娘直接便拿出來說了。
林珍娘聽完此話後,又是好一陣靜默,才再哼哼唧唧的開口道:“娘作為嫡母,對我們這些姬妾生的女兒已是仁至義盡了,她未與我們好好相處過,不知你我品性乃是正常,而且如今還請女先生來培養你我,不管目的初衷為何,待你我真是不錯了。”
林珍娘搖了搖林婉娘的手,撒嬌道:“二姊,你說是不是?看來娘如今,是準備為你我謀一門好親了。二姊你就别鑽牛角尖了,嗯?”
林婉娘心裡知道話是這個理不錯,但心裡終究是不服氣。
為何她們就沒有’人樣‘了?隻有那人有人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