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林知皇志在必得道:本王想要吳煦。
忽紅是部曲忽叟的女兒,如今年芳十九。縣衙後院中人,見之皆稱其為怪物。
忽紅身為一女子,高約九尺,體态癡肥健碩,且力大無窮,每日必吃十碗飯才能勉強飽腹。
因為忽紅完全不符合時下人對女子的審美,所以,忽紅到如今還待字閨中,未曾說親成功。
管事娘子起先看在部曲統領忽叟的面子上,給她安排了針線房的活計。
奈何忽紅粗手粗腳,布匹被拉壞了好幾匹,連個袖子都沒裁出來。管事娘子見狀,還哪敢讓她再待在針線房?便将她給趕去了洗衣房。
忽紅才去洗衣房一天,便又錘壞了好幾根木錘。?.?????.???
管事娘子就又将她給趕去雜役房,幹起了掃灑的活計,沒想她連幹這活,都幹的笨手笨腳,地沒掃幹淨,地磚倒是被她撬起了好幾塊。
于是忽紅被各個房的管事娘子都嫌棄了,無人再願意用她。
如今,忽紅一直做着打水的活計,百十斤的大水缸,她能直接扛着去湖邊,将水打的滿滿的,再将打滿的水缸,直接扛回院落。
一女子扛着大水缸,如此力大如牛,看見的人紛紛駭然。
後院的人,便漸漸的都議論起了忽紅,都言她乃怪物。
因此,除了忽紅的阿爹忽叟,尋常無人敢同她講話。
府裡的大娘子,要選十四歲到二十歲的家生子,做貼身丫鬟,此消息一出,後院中适齡的丫鬟們皆沸騰了,紛紛奔走相告,欣喜異常。
大娘子是府裡的嫡女郎,以後嫁人,前程必是遠大,做了她的貼身丫鬟,以後跟着她去夫家,她們的前程又豈會差?哪個丫頭不想做那躍龍門的鯉魚呢?
于是,府裡各家老子娘,紛紛給自家丫頭張羅起來,将自家丫頭給收拾的妥妥當當,就盼着女兒能得府上大娘子的青眼。
忽紅今年芳齡十九,正在選拔之列。
忽紅一進待選的隊伍,便鶴立雞群。那些待選的丫鬟們,見到忽紅也來參加待選,頓時嗡嗡地小聲交談起來。
“‘怪物’怎麼也來了?”
“就她這樣,還想做大娘子的貼身大丫鬟?笑話!”
“三等丫鬟都輪不上這怪物做,怎麼敢有臉來待選?”
“癡心妄想!”
“這‘怪物’要不是有一個在大郎君面前得臉的爹,就以她那麼能吃,早被府裡給趕出去了!”
忽紅對這些言語早已習以為常,充耳不聞,淡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盡量的讓自己顯得幹淨得體。
羅婆在衆人議論紛紛之時,走了進來,闆着臉道:“安靜!”
羅婆是主母面前最得臉的仆婦,後院中的丫鬟,無人不悚她,見她進來,剛才還雜聲不斷的小院,立即便安靜的落針可聞。
林知皇随羅婆走入此院子。
“行禮!”羅婆肅聲道。
二十來個丫鬟,齊刷刷向林知皇躬身行禮。
“大娘子,符合條件的丫鬟都在這裡了,您請。”羅婆恭敬地對林知皇行禮
道。
林知皇方才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在丫鬟群中,鶴立雞群的忽紅。
林知皇徑直行到忽紅身前停下,暗暗比劃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發現這忽紅至少比她高兩個頭去。
這大體格子,看着就好有安全感。
“你叫什麼名字?”林知皇的問話聲,在此院落中,激起一小片騷動。
丫鬟們暗暗吸氣,大娘子這是看上了怪物忽紅?
忽紅激動的臉頰漲紅,粗聲回道:“奴婢名喚忽紅!”
“忽?”此姓少見。
林知皇想了想,又問:“你與府上的部曲忽叟,是何關系?“
“回大娘子,忽叟乃奴婢阿爹!”忽紅興奮的兩頰肥肉抖動,複答。
“聽說忽叟身手不俗,你作為他之女,可會武?”
“.”忽紅一時不敢再答,時下都是男子學武。女子會武,離經叛道,她不敢說實話,怕因此失了大娘子的青睐。
林知皇見她猶豫,又道:“無妨,如實回來。”
半響,忽紅做了好一番心裡掙紮,才艱難答道:“會!”
周圍響起陣陣吸氣聲。
這‘怪物’竟然還學了武?這是男子,還是女子?
大娘子就算看在部曲忽叟的面子上,應該也不會再選她了吧?不少丫鬟嘴角勾起暗笑。
“就你了!”林知皇輕笑一聲,擡手一指還在發愣的忽紅。
忽紅當即紅了眼眶,跪下叩首,聲若洪雷道:“奴婢定結草銜環,伺候好大娘子!”
羅婆見林知皇選了忽紅,大驚提醒道:“大娘子,這忽紅!”
林知皇轉頭看了羅婆一眼,将羅婆接下來要說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
“不必多言,就她!”
這眼神怎會屬于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娘子?
羅婆被林知皇淩厲的眼神定住。她活了這麼大歲數,這威勢,她在家主林者雲身上都未見過。
忽紅激動的眼眶通紅。
終于,終于有人正眼看她了!不因為她的外貌,性别而歧視她!
常年受人歧視的忽紅此刻内心澎湃!這大娘子!這大娘子!與尋常人不同!
沒有那些鄙陋粗見!
大娘子既在這一衆丫鬟裡挑選了她,那以後大娘子,就是她忽紅一生要侍奉的主人!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娘子的眼光究竟有多好!
冬日,樹木已枯,後花園裡,隻有假山可看。
林知皇帶着忽紅路過後花園,回自己院落的這一段路,吸引了無數目光,這些目光或驚訝,或好奇,都帶着掩飾不住的探究意味。
忽紅安靜地垂首跟在林知皇身後,隻覺得自己現在還身在夢境之中。
怎會有如此美的夢?自己居然做了府中大娘子的貼身丫鬟!
那可是在盛京繁華帝都嬌養長大的大娘子,她竟然在一衆出類拔萃的丫鬟中,選中了外形有異的她!
一股自豪感沖入兇腔,忽紅因長期被人瞧不起,而越來越佝偻的背脊,開始越挺越直,走到
最后?[(.)]???*?*??()?(),
忽紅已将腰背挺直的像隻鬥勝的金雀。
“你的功夫()?(),
是和忽叟學的?”林知皇突然問道。
“是!”忽紅回答的铿锵有力()?(),
聲音極大。
林知皇被忽紅的大聲弄得一愣()?(),
周圍的下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向這裡看道。
“諾!”忽紅紅了臉,這次回話,聲音又小的出奇。
兩級反轉太大,林知皇被逗樂了,不再和忽紅糾結音量的問題。
“你和你阿爹比,誰的身手厲害?”
忽紅神采飛揚地答道:“單論身手,不及阿爹。若論其他,至今未逢敵手!”
林知皇好奇問:“這怎麼說?”
“奴婢力氣很大.”
“多大?”
林知皇本意是想讓忽紅用計量單位闡述,好讓自己能更具體的了解她的力量。沒成想,忽紅用了更直觀的方式。
忽紅聽言當下便左右四顧,最後将目光定了在一塊比她人還高的假山石上。
忽紅快步走過去,雙手環抱住這塊假山石,略微一沉身體,穩住下盤,咬牙便将這塊假山石,抱離地面約一尺有餘的距離。
林知皇屬實被忽紅展示出的巨力給驚到了,當下也儀态全無,唇口微張了些許。
好.好大力!這假山石,快有十二石(一石約29.95kg)之重了吧?這是人類能有的力氣嗎?難怪别人叫她怪物。此刻,林知皇也想不含任何貶義的大喊一聲,怪物啊!
忽紅展示完力氣,回頭見大娘子如此神态,心下暗叫糟糕,得意忘形了有多少人是被她的大力吓到,而後将她忽紅視作異類的?她怎地就如此不警醒!
大娘子不會也因此嫌棄她吧?忽紅心慌起來,忐忑的問:“可是吓到了大娘子?若大娘子不喜,奴婢以後可以不使力氣.”。
林知皇回過神,情不自禁拍手大笑道:“喜!我真是太喜了!忽紅,你這是天賦異禀,不要荒廢了!好好跟你阿爹繼續練武!”
原本隻是因忽紅體格大,林知皇會在衆丫鬟中一眼看到她,後又聽她會武,才選了她。
不想,眼前的這忽紅,她,竟然有如此巨力!力拔山兮氣蓋世啊!
她林知皇真是,真是撿到了寶啊!
忽紅見林知皇是真高興,也喜出望外,高聲應道:“諾!”
大娘子果然與常人不同!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收攏人心最快的方法,就是給她想要的。林知皇做了多年老闆,深谙此道。
忽紅想也不想便答道:“想要每天都吃飽飯!”
還真是樸實的要求。林知皇笑了,承諾道:“以後跟了我,每日我都會讓你吃飽飯。”
忽紅感動的紅了眼眶,卻也怕大娘子不知道自己的詳細情況,悶聲解釋道:“奴婢吃的真的很多,要供奴婢一人吃飽,您可以再多養十個丫鬟了.”
“無妨。一百個丫鬟加起來,都沒有你一個得我心。
()?()”
“大娘子?()_[(.)]????╬?╬?()?()”
忽紅被這話感動的情不自禁流了淚,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何,至靜靜地站在她身前,等待忽紅情緒平複。
寒風徐徐,吹的窗框嘎吱作響。
林知皇俯首在書案前,練習寫毛筆字,因為不認識這裡的字,所以她寫的都是現代的簡體字。
此時她練字,是為了盡快熟悉,用毛筆寫字。這可方便她以後學會了此時代的字,也能盡快上手進行書寫。
林知皇因為怕被外人看到這些迥異于此朝代的字,所以此時廂房内,她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留。等練習到用一盞茶的功夫,可用毛筆,書寫出十個漢字了,林知皇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筆。
唉,還是得想個辦法,請個教書先生來學字才好。不然她一直不認識此時代的字,真做個文盲,以後就隻能等着被他人愚弄。
一個時辰後,林知皇将練習過的字稿,放在燭火下燃燒殆盡後,才揚聲喚了丫鬟進來。
忽紅在屋外聽到大娘子傳喚,第一個就沖進了廂房,帶進一室的寒風。
“大娘子,有何吩咐?()?()”
林知皇被屋外飄進來的寒氣,凍的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忽紅衣衫單薄,腿腳處和袖口處都短了一大截。
林知皇當即皺起了眉頭,對後一個進來的丫鬟吩咐道:“你帶忽紅去繡衣房,讓針線娘子給她裁剪出三套冬衣。()?()”
“大娘子,我不冷!”
“别廢話,快去!”說什麼瞎話?嘴唇都凍紫了,當她是瞎子不成?
“諾!”忽紅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亦步亦趨的跟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忽紅退到門口,隐隐聽到大娘子在房裡吩咐着,打水,我要淨手的話語。廂房門關上,将大娘子的聲音徹底隔絕。
忽紅在心裡暗暗發誓,大娘子看中她會功夫,那她就學好功夫,今後她就做大娘子的盾,誓死保護好大娘子!
縣衙。
林者雲面色陰沉的坐于正堂之上,魏縣尉和黃縣丞面色急惶,争先恐後的向林者雲禀報如今縣城内的大小事務。
“大人,城外的流民已經聚集上萬,城内守兵不過才一千餘衆啊。城外不能再施粥了,應立即驅逐那些流民!”魏縣尉面露急惶焦躁之色,說出驚天之語:“一旦流民發生暴亂,後果不堪設想啊!大人!”
“不可!現如今再驅逐這些流民,更是逼他們走上絕路!一旦他們铤而走險,一不做二不休,沖擊縣城,城内這些守兵,如何守得住?”黃縣丞眉頭緊皺,思索半響後道:“流民不但不能驅逐,這施粥還不能停!一但停止施粥.”
黃縣丞後面的話沒說完,在場的衆人都懂了後面的未盡之意,一時大堂内落針可聞。
林者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沙啞着聲音問道:“如今城中還有多少糧食?”
黃縣丞立即回道:“若繼續供應城外施粥,還可支撐十日。若停止施粥,還可支撐十八日。”
突然,一渾身是傷的衙衛,滿面驚惶的急奔而入,朝上首的林者雲行禮後,急聲禀報道:“大人,不好了!城西的糧鋪,被百姓聚衆給搶了!”
林者雲騰的一下站起身急問道:“可有派兵前去鎮壓?”
“作亂的一幹人等,現已抓入縣衙大牢!但”衙衛說到這裡不敢再繼續禀報。
“說!”林者雲一拍案面,怒喝道。
“派去維護秩序的七十八名守兵,亡二十一人,傷三十五人。”
魏縣尉聽言,吓得立即跪下叩首,向林者雲請罪。
“廢物!”林者雲抄起手邊的驚堂木就向跪着請罪的魏縣尉砸去:“你如何訓練的兵丁!如此不禁用?”
魏縣尉被驚堂木砸破腦袋,頓時皿流如注,不敢呼痛,戰戰兢兢道:“下官這就去加緊訓練兵丁”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平時不養,要用時哪來的兵!不過是群烏合之衆!”
林者雲怒氣沖沖的來回踱步:“那群搶糧被抓起來的亂民,本官定要重判!以儆效尤!”
林者雲發了好大一通怒火,半晌方冷靜下來,對一旁面色慘白的黃縣丞下令道:“安撫好流民!城外施粥繼續!糧食本官再去想辦法!”
“諾!”堂下幾人齊聲應諾。
黃縣丞和魏縣尉得令,行禮後,急奔而出,處理林者雲下達的一幹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