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這是哪 門子道理?
呂浩然與卓景然對視一眼,直起身來,開口問道:“劉老頭的父親是在哪裡學的手藝?知道嗎?”
“問了幾個年長的人,有人說是去省城學的手藝,也有人說是去京北城學的。時間太久,他們也不能确定,說得含含糊糊。”錢青山說道。
呂浩然看向卓景然,“劉父一定和魏家人認識。咱們剛從京北回來,人就追過來了。看來,對方急迫得很!”
卓景然點點頭,看向錢青山,“畫相上的人,一定還在甯縣,讓大家多多留意。”
錢青山點頭應下:“好,知道了。”
卓景然擡頭看向錢青山,問道:“給你的書,你看了嗎?”
說到讀書的事,錢青山目光躲閃, 撓了撓頭,支支吾吾道:“四哥,你看,我成天往外跑,也沒時間看書……”
書上的字,四哥隻教一遍,那些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怎麼看?
卓景然眼睛微眯,“你這是壓根沒看,對吧?”
“不是,我看了,可是,我不認識……”錢青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呂浩然正在喝水,聽了錢青山的話,“噗”一口笑噴了。“哥,你沒教他,就讓他看書?你打算讓他自學成才?”
卓景然盯着錢青山,“我不是教了你嗎?”
“四哥,你才叫一遍……”錢青山委屈極了。
“一遍還不夠?你要教幾遍?當年,老師教一遍我就會了。”卓景然看着錢青山說道。
呂浩然笑着替錢青山說話,“哥,個體有差異,你不能用你的标準來要求青山。”
卓景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瞪了錢青山一眼,“這樣,城裡的事,讓歡子接手,你不用管了。
明天起,你去村小學上課。給你三個月時間,把一至三年級的課上完。别想糊胧我,到時,我要檢查。”
錢青山急了,“不是,四哥,你看,我這樣的人,就不是讀書的料。要不,我就算了。好不好?
文人提筆安天下,武人上馬定乾坤。咱是粗人,走的是上馬定乾坤的路子。”
卓景然擡手去削錢青山的頭。
錢青山将身子往後仰,避開了卓景然的手。“四哥,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興動手!”
卓景然沒有繼續出手,斜了錢青山一眼,“現在是新社會,就是上馬定乾坤!你也還得識字。
沒有文化,将來要吃大虧。要想跟在我身邊,就好好去讀書。
要不然,明兒我跟嬸子說,讓她立馬給你安排相親,給你娶個媳婦回來,你好好在家,安安生生地過日子。”
“不要,”錢青山立馬反對,耷拉着肩,“好吧,明天我就去學校上課。三個月之内,學完一至三年級的課程。”
呂浩然的眉毛往上揚,笑着說道:“山哥,景然哥讓你讀書,你怎麼搞得跟上刑場一樣。”
錢青山瞥呂浩然一眼,“對我來說,讀書跟上刑場沒什麼差别。
哦,說到上刑場,大後天早上九點,在人民劇院門口開審判大會,錢美娟,楊婆子在其中。四哥,你們去嗎?”
呂浩然詫異,看向卓景然, “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錢青山笑着說道,“有四哥的人協助破案,能不快嗎?
楊婆子被抓進去的隔天,歡子他們就把楊婆子這些年做的事摸得七七八八。
前後有七人站出來指證楊婆子,這些人,有被楊婆子賣到大山裡的,
有被賣給傻的子,有被賣給死了老婆的鳏夫……
楊婆子從買主那裡要一大筆錢,自己留一半,剩下的一半,三分之一分給向她提供消息的人,三分之二給賣主。
被賣的那些姑娘,沒一個過得好的,好幾個被婆家打殘了,可憐得很。
這七人,是願意站出來指證楊婆子的。
還有好幾人,為了孩子,選擇隐忍,不願意站出來指證楊婆子。”
“真是作孽!知道判決結果嗎?”呂浩然問道。
錢青山搖搖頭,“這個我不清楚,四哥知道嗎?”
卓景然放下手裡的茶杯,點點頭,“知道,錢美娟殺人的事,震動整個甯陽地委。
地委書|記在大會上點名批評甯|縣整套班子,正因為如此,案子才能這麼快結案。
公開審判一是為了普法,二是為了警示楊婆子之流的人。
至于結果,楊婆子和錢美娟死刑,苗永秀好像是五年的有期徒刑。”
錢青山說道:“這個楊婆子,害了那麼多人,死有餘辜。”
卓景然說道:“縣裡要求各公社組織人去觀看。回頭問問小花和童童要不要去?她們如果去,我會陪她們一起。你們去嗎?”
呂浩然和錢青山異口同聲道:“你們去,我就去。”
果然,第二天一早,生産隊接到公社的通知,要求生産隊派十人去縣城觀看審判大會。
審判大會結束後,錢美娟會被立即執行槍決,讓生産隊通知錢美娟的家屬為其收屍。
卓隊長接到通知後,頭痛不已。
錢美娟所做的事令人發指,死不足惜。
關鍵是誰來為她收屍?
卓景城如今在瘋人院,擔子落到大妞身上。
就錢美娟做的混賬事,還讓大妞去給她收屍,也太委屈這丫頭了。
秦文英見丈夫悶悶不樂的進屋,問道:“這是怎麼了?”
卓隊長三言兩語,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秦文英想了想,說道:“你别一個人犯愁。
這事,你得叫上族裡的幾位長輩,錢家那幾個男人,以及大妞他們姐弟幾個。”
卓隊長有些不忍心道:“還要叫上大妞他們?”
秦文英歎口氣,說道:“錢美娟是他們的娘,他們躲不過去。叫上他們,問問他們的意思吧。”
夫妻二人心裡清楚,族裡肯定不同意将錢美娟埋進卓家祖墳。
就算替她收屍回來,隻能埋到二十裡外的深山裡。
“好!我這就去找他們商量。”
卓隊長将族裡幾位長輩,錢家幾位男人一并叫到生産隊的辦公室,正好,卓全菊姐弟四人在隔壁教室上課,來得很快。
人到齊後,卓隊長傳達了上面的意思。
卓招娣聽後,蹭一下站起來,看着卓隊長生氣地說道:
“大叔公,就因為我們是她生的,在家時,我們活該被她打,被她罵,被她賣。
她殺人了,被槍斃了,還要我們替她收屍?這是哪門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