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頭老淚縱橫,差點放聲大哭。
糖寶一見,眼淚“啪嗒啪嗒”也掉了下來。
“嗚嗚……爹……”
蘇大嫂一見小姑子掉眼淚,眼圈本能的紅了。
天知道她這幾年,多想小姑子。
小姑子是她看着出生的。
她一直把小姑子當閨女養。
若非是今兒事态緊急,她見到小姑子的第一眼,就會忍不住抱着小姑子掉眼淚了。
蘇三嫂和蘇四嫂見到這種情形,眼圈也都紅了。
蘇老太太見狀,眼眶發熱,卻又好氣又好笑。
好好的大喜的日子,被自家老頭子一鬧騰,反倒是顯得多悲情似的了。
于是,瞪了蘇老頭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都多大年紀了,沒出息!快把眼淚收一收,今兒是大喜的日子,閨女回來了,家裡又添了個大胖孫子……”
蘇老頭現在最聽不得大胖孫子幾個字。
于是,一聽蘇老太太說到大胖孫子,是真的放聲大哭了。
“哇啊啊……哇啊啊……”
涕淚橫流,毫無形象。
蘇老太太:“……”
其他人:“……”
衆人都吓了一跳。
“老頭子?”
“爹?”
“爺?”
糖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老爹這個樣子,分明是還有别的事兒。
“爹,有什麼事兒您隻管說出來,萬事有我在呢。”糖寶連忙安撫老爹。
蘇老頭:“哇啊啊……”
還是小閨女貼心。
不過,這件事小閨女也沒辦法啊!
蘇老頭一邊哭,一邊下定了決心。
“哇啊啊……豬崽子就豬崽子……”
哪怕是頭豬崽子,也是他老蘇頭的孫子。
他一定要好好的把豬崽子養大!
衆人聽的莫名其妙。
什麼豬崽子?
此時,隻有蘇老大明白自己老爹的心思。
他也想哭。
雖然不是他兒子,但那也是他親侄子不是?
蘇老大這樣想着,視死如歸般的探頭去看小豬侄子。
然後——
“爹!不是豬崽子!”
蘇老大呆怔了片刻,驚喜的大叫。
蘇老頭哭聲一滞。
“什麼?不、不是……嗝……豬崽子?”
蘇老頭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并且打了個哭嗝。
蘇老大連連點頭。
“不是不是!您看看……”
蘇老大說着,快速的從一臉懵的蘇大嫂懷裡接過孩子,送到了蘇老頭眼前。
蘇家的孩子多,所以蘇家的男人都會抱孩子。
哪怕是軟趴趴的嬰兒,抱起來也毫不外行。
蘇老頭顫巍巍的低頭,然後就看到——
他看到了什麼?
一個肉球!
蘇老頭淚眼朦胧的,努力想從肉球上分辨。
鼻子,有,是人鼻子。
嘴巴,肉嘟嘟的,是人的嘴。
眼睛……眼睛呢?
蘇老頭沒找到眼睛,好在在眼睛的位置上,看到了兩條縫。
好吧,哪怕是個瞎子,也比豬崽子強不是?
這一刻,蘇老頭對自己這個孫子的要求,達到了人類的最低點。
蘇老頭:“祖宗保佑……人……嗚嗚……果然是個人……”
蘇老頭這次是激動的哭,驚喜的哭。
衆人這時也差不多明白了過來。
蘇老太太哭笑不得。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
好好的大胖孫子,竟然當成了豬崽子!
糖寶忍着笑,掏出帕子給老爹擦眼淚。
蘇老頭聽了媳婦的話,也不着惱,又被小閨女的動作熨帖到,瞬間破涕而笑。
“哈哈哈……”
他可不是越老越糊塗了!
咋會信了那些人的胡咧咧?
“二伯……二伯……外面都說二伯娘生了豬崽子……”
随着一陣大呼小叫,四娃帶着五六七八九娃從外面沖了進來。
蘇老頭:“……”
笑聲一滞。
紮心!
蘇老二:“……”
眉心突突一陣跳。
想揍人!
蘇老太太連忙道:“都小點兒聲!别吓到你們小弟弟!”
雲霜郡主也連忙對四娃說道:“别聽外面的人胡說八道,你小弟弟好着呢。”
雖然四娃是二房的親生兒子,但是已經過繼到六房了不是?
雲霜郡主說完,示意四娃去看蘇老大懷裡的小十五。
蘇大嫂一見,連忙把小十五接過來,矮身給一群孩子們看。
“别吵到你們小弟弟。”蘇大嫂低聲叮囑。
蘇家孩子們自小就放養,但也都很懂事兒。
于是,一個個滿臉新奇的看着剛出生的小弟弟,說話也都壓低了聲音。
“不是豬崽子……”
“果真不是豬崽子……”
一個個的都很驚喜。
然而,下一刻畫風變了。
“真醜……”
“醜死了……”
“他沒眼睛……”
“哇!不會是瞎子吧……”
“不是瞎子,是沒長眼睛!”
“沒長眼睛不就是瞎子嗎?你真傻……”
“你才傻,瞎子是瞎子,沒長眼睛是沒……”
“閉嘴!”
衆人越聽臉越黑,蘇大嫂沒好氣的低聲呵斥。
“胡說八道個啥?你們小弟弟是胖!太胖了,所以眼睛顯得小了點兒……”
蘇大嫂嘴上說着,心裡卻被一群孩子說的,也忍不住有些嘀咕了。
這孩子不會真的……
不會不會……
這孩子雖然胖的上下眼皮都擠到一起了,連眼睫毛都看不見,也沒見睜開過眼,但絕對、應該、可能吧……
蘇大嫂越是在心裡否定,越是不确定了起來……
其他人:“……”
心裡咋也七上八下的?
紫陌公主扯了扯小秀才的袖子,低聲嘀咕道:“看吧,不是我一個人以為沒長眼睛吧……”
小秀才:“……”
略一思索便大緻明白了什麼。
“無妨。”小秀才低聲安撫道。
蘇大嫂等人并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互動。
但是,蘇老太太卻是不經意間看到了。
然後,目光就落到了紫陌公主,扯着小秀才袖子的手上。
蘇老太太:“……”
小十五好像是真的被哥哥們吵到了,竟然小嘴一張,上下眼皮動了動,“哇哇哇”哭了起來。
“快看!他流淚了!”九娃驚叫。
九娃一句話,不但四娃等人齊刷刷的低頭,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
“哇!真的流淚了!”五娃瞪大了眼睛。
“他肯定有眼睛!”六娃信誓旦旦。
“快看!他睜眼了!”七娃滿臉興奮。
八娃:“……”
眼睛裡滿是驚奇,小臉上的表情卻努力繃着。
哥哥們太大驚小怪了。
夫子說過,男人應該沉穩如山,處事不變,榮寵不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