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爸嚴厲的目光下段利江有點說不下去了。

　　 “接着往下說！”段參謀長吼道。

　　 “這種門路掙錢很容易。

　　 申阿姨還指給我看他們的老闆。他根本就不幹活，聽說每天也就來這裡晃晃就走了。

　　 我觀察過，他們老闆真的不幹活了。

　　 我就挺心動的。做這個買賣我可以不耽誤上班。

　　 我真就打聽了，這幹批發的老闆是從外地來的。他除了有派出所的人罩着，還有古三爺。

　　 古三兒想認那個老闆的侄女兒當幹姑娘。

　　 那個老闆的侄女也不是親侄女的，是他幹媽的孫女，他們都是幹親。

　　 古三也确實放出話來說過，誰惹他們就是惹了他古三兒…

　　 那個老闆認的幹哥哥是個當兵的，媳婦是個大學生…”

　　 …以前段參謀長總是安慰自己，好在兒子還在身邊，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總比沈長川這樣找不到兒子的強吧。

　　 看看自己養了一個什麼的蠢貨。做這種事的怎麼能沒後台？

　　 他懂兒子的意思，古三再厲害他也不過是個地頭蛇，不敢與政府部門硬幹。

　　 可是兒子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而且這事未必是古三罩着的。

　　 那幫小混混正好碰上當兵的，不知道是偶然還是人家預先要收拾他們了。

　　 “你是怎麼和那幫小混混認識的？”段參謀長問。

　　 段利江咽了咽口水。“是蘇老大常和他們在一起玩兒，蘇老大帶着我認識他們的。”

　　 蘇老大就是蘇兆海的大兒子。

　　 “兒子，你知道當兵的并不好欺負嗎？退伍兵也不好欺負。

　　 也許他很落魄，但是他可以有發達的戰友。

　　 一個戰壕出來的那都是生死之交！

　　 報紙我看了，都是傷殘軍人。你說什麼樣的人才能傷殘呢？那必定是執行任務中造成的吧！那就應該都是扛着槍，在生死邊緣中闖過來的！

　　 第一這樣的人你不配欺負。第二他們要是反抗的話，你招架不住。

　　 你以為他們就是雇的對嗎？

　　 如果就是這麼簡單的話，第二次去找麻煩的人會被打斷腿嗎？很可能他們手上都是有過人命的，他們發起狠來也能不在乎殺人的。

　　 你啊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啊！還恬不知恥！”

　　 段利江沒想到他爸這麼罵他。

　　 “你這麼看着我，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我給你時間到明天中午。如果中午之前你還不能承擔起你該承擔的責任，我就親手把你送進去。

　　 你知道的，主動和被動是有很大區别的。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懂吧！”斷參謀長是不會徇私的。

　　 “爸，那楊叔叔呢？”段利江就知道他爸爸肯定不會幫他脫罪的，但是他還連累了别人啊。

　　 “楊勝友不是一個小孩子，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即使你主動承認了是你指使的，他也…頂多是處罰的輕一點。

　　 你們之間，你沒許諾他錢吧？”斷參謀長問。

　　 “沒有！沒有！”段利江剩下的話沒說，他許諾了，自己要是能在那個批發生意裡摻一腳，會用他大女兒的。

　　 他女兒是返城知青，日子過得很不好。

　　 楊叔叔結過兩次婚，第一個妻子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隻要他一管這個女兒，他現在的妻子就和他鬧。

　　 段利江知道自己完了，他的工作也要沒了。這将是他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污點。

　　 自己為什麼貪心呢？因為自己的貪心不僅害了自己，還連累了别人。

　　 段利江隐隐的覺得不對勁了，而且看見暴露中的父親，他沒敢多說。

　　 ……

　　 段參謀長拿起了電話，他要安排一些事情。他不會徇私，也不會包庇。但總要知道其中的緣由吧，也總要知道對方是誰。

　　 這件事情他必然受牽連，雖然牽連不大。自我檢讨總是要做的。

　　 他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妻子和小兒子都坐在沙發上。

　　 “老段，我知道你從來不徇私。我也不想讓你去找人給兒子脫罪！

　　 但是處罰有輕有重，能不能别照着最重的處罰來，這樣行不行？

　　 如果你一個人辦不下來這件事情，我去找我哥和我弟，讓他們也幫幫忙，你看行不行？”汪桂蘭祈求的望着丈夫。

　　 斷參謀長歎氣。“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看看這件事情中，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

　　 而且這件事情直接捅破天了。

　　 上了報紙，肯定群衆會關心後續的，誰敢處罰輕了。那可是千百隻眼睛盯着呢。

　　 利江想必是把人家惹怒了，人家就沒打算放過他！

　　 對方肯定是有這個能力的。

　　 老伴呀！利江身體從小就不好，他上面是兩個姐姐，他是咱們的頭一個兒子，咱們是不是最慣着他，立海都比不了他！

　　 這真是慣子如殺子啊！讓他吃點虧吧！

　　 這件事情的性質惡劣，可是畢竟沒出人命，也不會要了利江的命的。

　　 蘇兆海的大兒子第一次犯了錯的時候是蘇兆海拿錢給他填平的。他改了嗎？他記住了嗎？以至于他把命都搭上了！

　　 這都是前車之鑒！

　　 這件事情真的未必那麼簡單，你不要回娘家了。小心把他們也拖下水了。”

　　 段參謀長今晚根本就睡不着，他坐在書房裡。汪桂蘭陪着自己的丈夫。

　　 家裡的阿姨也知道發生了大事。她默默的去廚房熬了兩碗粥。

　　 段參謀長把吃進去的飯全吐了，讓他喝點粥墊墊吧。

　　 段參謀長哪有胃口啊。他讓阿姨把粥放下了，他卻一直盯着眼前的報紙。

　　 報紙上最顯眼的部分，就是那幫小混混氣勢洶洶的拿着棍子的照片。

　　 不過這份報紙上面有幹了的水漬。

　　 段參謀長問阿姨：“你在我家這麼多年了，也不是外人。你和我說說，你看見這張報紙的時候是怎麼想的！”段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