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這是又從哪裡聽說的，李村有五鬥櫥的消息啊。”
昨晚張正和韓春明喝的都适可而止，很快就回家洗刷睡覺，準備着早起跟他師傅彙合。
因為李村地處偏僻，這個年代的路又不好走，張正便和牛爺坐着牛車，一塊進村去掏寶。
大清早初升的太陽有些刺眼，牛爺用手遮了遮陽光，随口說道，
“還能聽誰說的，從片兒爺那邊得來的消息呗。”
張正聞言有些好奇的問道，“片兒爺現在也做起古董買賣來了？”
片兒爺也是他們這個胡同的老街坊了，以前在陳雪茹的裁縫鋪當公方經理，但是他一心想着賺大錢，很快就辭掉了這個工作。
牛爺搖搖頭，“不是，他就相當于個掮客吧。”
聽到這話，張正才恍然大悟，所謂掮客就是中間人的意思，專門給賣家介紹買主，然後從兩邊賺中介費。
兩人就這樣一邊閑聊，一邊坐在牛車上，不緊不慢的晃悠着進了李村。
“賀永強，你這是要幹嘛去呀？“
牛車是從村東頭進村的，在路過一家農戶的時候，牛爺卻看到了一個熟人。
“哎呦，牛爺，我這在喂雞呢，您今兒個怎麼有時間來我們村了。”
賀永強是徐慧真的前夫，徐家大女兒徐靜理就是他們倆的孩子，後來他淨身出戶，又和徐慧真的表妹徐慧芝結了婚。
張正聽牛爺講過他們之間的那段往事，而且他下鄉插隊的小清河村就緊跟着李村。
與此同時，賀永強也看到坐在牛車上的張正，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怒氣沖沖的說道，
“張正，沒想到你小子還敢到這來，我今天……”
說着話的同時，賀永強在他家的院子裡張望了一下，看到一把鋤頭便順手拿了起來，“我幾天非打死你不可。”
“賀倔頭，你先把鋤頭放下，我不就是插隊的時候偷了你家一隻雞嘛，至于記恨我這麼久嗎？”
賀永強因為脾氣特别暴躁且倔強，一直被外人稱之為賀倔頭。
前幾年張正在小清河插隊的時候，因為經常沒有肉可以吃，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來賀永強家打秋風。
主要是賀永強家住在李村的最邊緣，和小清河隔河相望，張正他們把褲腿一挽就能找到這裡了。
可惜的是他打秋風的次數有點多，最後被賀永強抓住了，然後直到今天他還記着這件事。
張正自己都快把這事忘了，沒成想碰巧又遇上了他，賀永強正好找他秋後算賬。
“你那是偷了一隻雞嘛，我家的雞隔三差五的就會丢，一開始我還以為糟了黃鼠狼，結果是你這小兔崽子在偷吃。
你說你來一次也就算了，你呢，是有空沒空的都來打秋風，你說氣人不？”
以前張正溜得快，他都沒機會抓住他，今天賀永強好不容易碰上了，豈能輕易的放過他。
“永強，你把鋤頭放下，有話好好說嘛，萬一傷到了人，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牛爺看着賀永強似乎動真格的，連忙在邊上勸了一句。
“牛爺，這事你别管，我非得找張正這小兔崽子說道說道，沒有他這樣禍害人的。”
賀永強嘴上還很強硬，但身體卻很誠實，被牛爺一勸就放下了手裡的鋤頭。
“你放心，正子雖然是我徒弟，但這事确實是他的不對，回頭我好好說他一頓，你呢也别太上火，差不多就得了。”
牛爺這人凡事就将一個理字，否則街坊鄰居們也不會都服他，所以他也不好明着偏向張正。
“不行，張正最少偷了我五六隻雞，你說氣人不，這哪能輕易揭過去，我今天必須找他讨一個說法。”
賀永強此人凡事死理，牛爺的勸說是毫無作用，态度依然十分強硬。
“那行，不過我可提前說好了，讨說法沒問題，後邊千萬不能再動假貨，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牛爺也知道這件事張正不占理，撂下這麼一句話，又給了張正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朝着村長家趕去了。
張正看着自己師傅就這麼扔下他一個人跑了，不禁有些傻眼，說好的一起去呢。
萬般無奈之下，張正腦子裡飛速的轉動，絞盡腦汁的思索着應付賀永強的對策。
“行了，牛爺現在也走了，你小子别想着再逃跑，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你就别想着走了。”
賀永強此時緊緊的抓着張正的衣袖，生怕他會趁自己不注意，悄悄溜走。
“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張正知道自己現在處境不妙，不過他也沒太過在意，大不了就耍賴住在他家呗。
反正他師傅臨走前已經放話了，隻要賀永強不動用武力，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不放，要是放開你跑了怎麼辦？”
“嘿，你不放是吧，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你家了不走了。”張正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賀永強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你這小兔崽子，跟我倆耍無賴是吧，竟然想着在我家白吃白喝，你說氣人不。”
說完，他張望了一下自己小院，随後對着張正威脅道，“行，你不是想住在我家嗎，那我給你找個好地方，以後直接住豬圈吧。”
這下子就輪到張正坐蠟了，他眼珠子轉了轉，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對着賀永強說道，
“賀倔頭，你看你這人，我剛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隻是賀永強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而張正則繼續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是來給你送好處來了。”
“好處，什麼好處，你小子會這麼好心？”賀永強嘴上雖然不相信，但臉上的神色明顯緩和的許多。
“當然了，你不知道我跟師傅兩人是來幹嘛的吧，其實我們今天是來收老物件的，我想着你家祖上也是個富戶，家裡應該還有點東西吧。”
這話是張正現編現想的，他記得牛爺跟他說起過，賀家祖上也是顯赫過得，雖然賀永強屬于淨身出戶，但難保不會留一手。
“有東西又怎樣，我能得什麼好處嗎？”賀永強仍覺得張正是在找借口，不過臉色比剛才好了很多。
張正見狀連忙趁熱打鐵道，“你家裡要是有老物件，我可以高價收購啊，你說這不是給你送好處來了嗎。”
“你說的是真的？”賀永強似乎有些心動了。
“必須是真的，反正東西是你的，賣不賣的由你決定，咱們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你說是吧？”
“那好吧，你跟我進來看看，要是你小子再敢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