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拿着土槍土炮，站在家門口，一個個眼神不善地盯着車子。

　　 與景雲輝同乘一車的白英，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摸向腰間的配槍。

　　 景雲輝拍拍白英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緊張。

　　 他對赤鬼說道：“去村長家。”

　　 村長名叫莫吞，是個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幹瘦的漢子。

　　 看到一行汽車停在自家的家門口。

　　 莫吞皺着眉頭，走出家門。

　　 景雲輝下了車。

　　 與此同時，其餘車輛的車門紛紛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二十多名穿着便裝的漢子。

　　 這些人大多都是特戰連的士兵，隻不過沒有穿着軍裝，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工作人員。

　　 可他們的眼神個個銳利，目光如電，不停地掃視四周。

　　 每個人的手，都插入懷中，随時準備拔槍。

　　 景雲輝上下打量莫吞一番，問道：“是莫吞村長嗎？”

　　 “你是？”

　　 “景雲輝。”

　　 莫吞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新市長竟然如此年輕！

　　 他臉色陰沉了幾分，冷冷問道：“不知市長大人大駕光臨我們的南旁村，有何貴幹？”

　　 景雲輝聳聳肩，提步向村長家裡走去，路過莫吞身邊的時候，拍下他的肩膀，說道：“大清早亡了，現在可沒有大人這個稱呼，你要麼叫我市長，要麼就叫我的名字。”

　　 說話之間，景雲輝已經走進院子裡。

　　 村長家，應該是整個村子裡最富庶的家庭。

　　 可是仔細觀察莫吞的家裡，不能說是家徒四壁，但也稱得上是一窮二白。

　　 院牆是土壘的，麻麻賴賴，地面凹凸不平，前面的正房，兩邊的下房，都是用泥土建造，破舊不堪。

　　 向裡面看，屋内也不是水泥地面，都是坑坑窪窪的泥土地。

　　 走進正房，景雲輝信手推開左手邊的房門。

　　 見狀，莫吞急聲叫道：“别……”

　　 “啊——”

　　 莫吞阻止晚了。

　　 随着景雲輝推開房門，裡面立刻傳來女孩的尖叫聲。

　　 景雲輝定睛一看，隻見屋内有三個女孩，正哆哆嗦嗦地縮在被子裡。

　　 通過她們露在外面的赤裸肩膀，可以判斷出來，她們躲在被子下面的身子，要麼沒穿衣服，要麼就隻着内衣。

　　 他原本想邁入屋内的腿，立刻收了回去，然後回頭看向滿臉怒色的莫吞，沉聲問道：“莫吞村長，這是什麼情況？給我個解釋！”

　　 莫吞怒視着景雲輝，眼睛快要噴出火來，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看他那副憤怒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景雲輝一口生吞了！

　　 景雲輝勃然大怒，屋裡藏着女孩，而且還藏着三個女孩，這個莫吞，膽子也太大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莫吞，如果你給我解釋不清楚，我……”

　　 他話沒說完，赤鬼拉住他的衣袖，向旁走了幾步。

　　 走出正房，來到院子裡，赤鬼小聲說道：“市長，她們都是莫吞的女兒！”

　　 “啊？”

　　 景雲輝難以置信地問道：“那……她們在家裡都是不穿衣服的？”

　　 村子裡還有這樣的習俗嗎？

　　 這麼大的姑娘了，有赤身裸體待在家的嗎？

　　 赤鬼直言不諱地說道：“沒有。”

　　 “沒有？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沒有衣服。”

　　 “……”景雲輝一臉的震驚。

　　 家裡沒有衣服？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呢！

　　 赤鬼說道：“村裡的人，沒有那麼多的衣服，家裡的孩子們，通常都隻能共穿一兩套衣服，誰出門誰穿，回家之後，就立刻脫掉，保存起來。”

　　 景雲輝聽得目瞪口呆。

　　 他還從來沒聽過這種事。

　　 他出生的馬場村，也不是個富裕村子，但是村民們再窮，也不至于窮到這個份上，家裡的孩子，竟然隻能共穿一件衣服，誰出門誰穿。

　　 哪怕是再早的舊社會，也不至于窮成這樣吧？

　　 景雲輝呆呆地看着赤鬼。

　　 赤鬼向他點點頭，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他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現在，景雲輝終于明白莫吞為何會那麼憤怒了。

　　 他剛才的做法，無疑是撕下莫吞的臉面，摔在地上使勁踩。

　　 村長家尚且如此，其他村民家裡的情況，可想而知。

　　 所以，農業電視台的記者說，有些村民已經貧困到賣兒賣女的地步，應該不是信口雌黃，無的放矢，而是真的确有其事。

　　 景雲輝眉頭緊鎖。

　　 這時候，莫吞也從屋裡走了出來，面色不善地怒視着景雲輝。

　　 景雲輝說道：“莫吞村長，剛才……實在抱歉，是我誤會了。”

　　 “哼！”

　　 莫吞冷冷哼了一聲，都懶得和他多說一句話。

　　 景雲輝也不生氣，他心平氣和地問道：“莫吞村長，現在村民們的家裡情況，都是如此嗎？”

　　 “拜市長所賜！”

　　 白英怒聲呵斥道：“操！你他媽的會不會好好說話？”

　　 莫吞大聲說道：“老子說話就這樣，不愛聽就滾！”

　　 白英氣得想拔槍，景雲輝狠狠瞪了他一眼。

　　 見狀，白英氣鼓鼓地走了出去，站在院門口抽煙。

　　 景雲輝的語氣依舊平和，說道：“莫吞村長，你能不能把村民都召集起來，我有事情宣布。”

　　 莫吞黑着臉，問道：“什麼事？”

　　 “關于補貼的問題。”

　　 “補貼？什麼補貼？”

　　 莫吞一臉的茫然，沒明白景雲輝說的補貼，到底是個啥東西。

　　 “就是政府給村民們的補助。”

　　 莫吞還是沒懂。

　　 因為以前的拉蘇市政府，就從來沒給過農民任何的補助、補貼，對于從未見過的事物，他自然也就談不上理解了。

　　 “莫吞村長？”

　　 見莫吞呆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做出反應，景雲輝招呼了他一聲。

　　 莫吞終于回過神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市長，你說的補助，是……市政府給我們發東西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什……什麼時候？”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簡直就是救命了啊！莫吞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緊張的臉色漲紅，眼巴巴，目不轉睛地看着景雲輝。

　　 “你先把村民們召集起來，可以嗎？”

　　 “好！好好好！我……我現在就去！”

　　 莫吞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正在門口抽煙的白英，被風風火火跑出家門的莫吞狠狠撞了一下。

　　 白英身子向前一踉跄，差點摔個大前趴，氣得破口大罵：“你媽的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