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顔的動作停了下來，所有醫生的動作也跟着停下。

　　 所有醫學儀器都顯示，病人已經徹底失去生命體征，搶救不了了。

　　 歐顔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默默宣布道，“死亡時間，12月28，晚上19點，23分。”

　　 整個手術室的醫生護士，紛紛彎腰默哀，用這樣的方式送病人最後一程。

　　 歐顔的腦海裡不停重播曾經的場景。

　　 “歐顔妹妹，我聽說你剛回這個家，還習慣嗎？”

　　 “聽說你以前也在京市生活，我好久沒回來啦，有空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我們一起去洞穴餐廳打卡呀~”

　　 “方便加個微信嗎？”

　　 ……

　　 蕭楚楚的聲音和笑臉還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歐顔的眼裡突然有了淚光，她親手給病床上的女孩拔下插管，蓋上白布，沙啞着聲音說，“推出去吧。”

　　 所有醫生和護士的動作都無聲無息，但看不見的悲傷卻聲勢浩大。

　　 門打開的時候，王淑香看到病床上的女兒蓋上白布，簡直當頭一棒，眼淚嘩啦啦往下流。

　　 蕭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轉運床推到他眼前，他顫抖着手，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才有勇氣一點點揭開這層白布……

　　 女孩的臉龐沒有皿色，安詳地躺在轉運床上，一動不動。

　　 蕭川的手顫抖着，将手指放到女兒的鼻息間，已經感受不到女兒的呼吸了，再放到脖頸處，也沒感覺到皿脈跳動。

　　 上一秒還在和他說話的女兒，下一秒突然沒了……

　　 “我的女兒啊……”蕭川一下子崩潰到極緻，撲到白布上，哭得肝腸寸斷，天昏地暗。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怎麼忍心把爸爸媽媽丢下？媽媽沒了你可怎麼活啊？”王淑香抱住女兒的遺體，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黎元甫和宋喬英心痛到極緻，不敢想象，這樣一個活潑開朗，漂亮聰慧的女孩，突然這麼沒了……淚水跟着奪眶而出。

　　 一旁的黎森，更是紅着眼眶，淚水一顆顆從他的眼眶滾落下來。

　　 他的腦海中不斷出現蕭楚楚燦爛的笑容和開朗的聲音。

　　 “黎森，你最近在忙什麼呀？”

　　 “女孩子的心思我比較了解，下次你們去哪玩可以帶上我啊，保證讓你妹妹開開心心出門，開開心心回家。”

　　 “阿姨給我買了好多漂亮衣服，我好高興啊……”

　　 “阿森，是我說錯話惹你不開心了嗎？對不起……”

　　 黎森的肩膀顫抖着，看着躺在轉運床上的女孩，想起那個寒冷的清晨，女孩提着早餐來找他。

　　 “我知道你心裡有江月，也知道你這輩子不會喜歡上别人，是我不死心，抱着僥幸的心理想嘗試能不能打動你而已。”

　　 “我确實喜歡你，也确實打着‘兄弟’的名義接近你，現在你們兩個重歸于好，我也真誠祝福你們，幸福快樂。”

　　 “雖然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沒辦法很快放下你，但是想到她回來了，你臉上的笑容又會比以前多，光是這一點，我就感到滿足了。”

　　 “阿森，隻要你是幸福的，不管對象是不是我，都沒關系，雖然确實有那麼一點點難過……”

　　 ……

　　 黎森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女孩昔日裡的樂觀開朗，活潑可愛，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這是我為你做的早餐，能得到你的稱贊，這些早餐，就算完成它們的使命了。”

　　 “這裡面的衣服裙子，都是阿姨昨晚送我的，以我的身份，不太适合上門了，你幫我轉交給她，謝謝她的好意。”

　　 “這個小本本裡記着叔叔阿姨平時一些喜好，還有他們喜歡去的一些消費場所等等，我都給他們辦了VIP，還有些卡的密碼和問題我也記在裡面……”

　　 “你現在有女朋友了，以後如果不是團體活動我就不出現了，免得讓人誤會，你照顧好自己的同時，别忘了照顧好女朋友呀，我走啦~一定要幸福喲。”

　　 ……

　　 黎森的身子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大手擋住眼睛，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悲痛欲絕。

　　 “寶貝女兒，你讓媽媽怎麼辦啊？下半輩子還那麼長，你讓媽媽怎麼活啊？”

　　 王淑香哭得椎心泣皿，痛不欲生，“你怎麼可以讓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明明答應媽媽，說忙完這一陣，會帶媽媽去巴黎玩……你怎麼騙人啊，你起來，起來啊女兒……”

　　 “隻要你睜開眼睛，不管你要什麼，爸爸都答應！”蕭川哭得哀痛欲絕，“楚楚，我的好女兒，你聽到了嗎？隻要你醒來，你讓爸爸做什麼都可以，求你醒來，爸爸從來沒求過你，就這一次，隻要你醒來……醒來看看爸爸好不好？”

　　 “你不能這樣，不能丢下我們不管啊……”王淑香哭天喊地。

　　 見二人哭成這樣，推着轉運床的護士有些為難地看向歐顔。

　　 歐顔示意她們退下。

　　 王淑香抱着遺體，突然哽咽着唱道，“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這是女兒小時候最喜歡聽的歌，也是女兒學會的第一首鋼琴曲……

　　 王淑香唱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裡就浮現女兒小時候活潑可愛的身影，她邊唱邊流淚，“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躺在床上的女孩已經一動不動，手都開始變涼了……

　　 王淑香摸到她的手，感受到她漸漸消失的體溫，突然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女兒沒了……

　　 養了這麼大的女兒，突然沒了……

　　 真的沒了……

　　 真的走了……

　　 王淑香哭得死去活來，完全無法承受這個巨大的打擊。

　　 此時，宋喬英的電話振動了一遍又一遍。

　　 她沒心思接，可是對方不打到她接不罷休，連續打了好幾個……

　　 她隻能強行忍着淚水，剛滑過屏幕，就聽到對方的聲音。

　　 “您好，請問是黎夫人嗎？蕭小姐為您定的CVO藥液已經到達京市了，請問您現在在家嗎？方便送過去嗎？”

　　 CVO藥液隻供王室。

　　 黎元甫年輕時太拼命，到現在都留下肩頸酸痛的毛病，有時候晚上經常疼得睡不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