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登時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求饒,等他定睛一看出手打劉黑子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立馬一絲膽怯都沒了,隻剩下滿臉的煩躁和嘲諷:“哪來的小畜生,毛都沒長齊,學什麼英雄救美,識相的把打人的醫藥費留下,趕緊滾。”
又朝倒在地上的劉黑子吼:“劉黑子,别裝了,快點起來,磨磨蹭蹭的。”
劉黑子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哪兒都痛,半天沒吱聲。
黃海這才發覺不對,回頭往後瞥了一眼,原本堵在路口的劉老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打倒在地上,他驚覺不對,轉身拔腿就跑。
少年如何會讓他跑掉,一個健步,飛身躍起,逮着黃海就是一頓胖揍,黃海被打得連連求饒,少年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少年身如蒼松,屹立于狹窄的小巷之中,面容俊朗,劍眉星目,普通的麻衣穿在他身上,被他生生稱出了幾絲優雅與不凡,這小鎮上何時來了這樣風姿的少年郎?
清荷心頭疑惑,但她對少年的來曆并不感興趣,隻是感激少年救了自己一家人,擔心少年不知輕重,把人打出問題了,惹了麻煩。
思及此處,清荷幾步走到少年身邊,低聲勸了句:“這位大哥,别打了,他這種人壞事做盡,自有惡果,别髒了你的手。”
耳邊輕柔的少女聲傳來,少年不自覺地停了手,略停了片刻,忽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在黃海臉上拍了拍,那刀順着黃海的臉劃到喉嚨處。
黃海吓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大爺,大爺,我錯了,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大爺你放過我吧。”
“以後給我老實點,若是再敢找他們的麻煩,我手上這把刀可沒長眼睛,不知道會從你身上哪個地方鑽進去。”少年的聲音又狠又冷。
這畫面配上少年的聲音,清荷腦子裡冒出一個小人,不住地尖叫:天呐,這個正義的救命恩人,說的是什麼反派狠話,好帶感!好興奮!
興奮歸興奮,清荷也沒忘了正事,她扯了扯少年的衣角,指着昏倒在地的妞妞母女:“幫幫她們。”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一笑,不知為何又瞬間恢複了冷硬,壓着嗓音朝求饒的黃海抛出一句:“也不準再打罵妻女,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不打了,我發誓再也不打了。”黃海此時的心思全在抵着他脖子的刀上,深怕面前的人手抖。
這會别說叫他不打人,就是叫他跪下叫祖宗,他也願意啊。
一個大男人,哭得滿臉鼻涕眼淚,屬實有些辣眼睛,少年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收回刀時,還“不小心”劃破了黃海脖子上的皮。
“快滾!”
聽得這話,黃海幾人明白少年願意放過他們了,捂着脖子互相攙扶着頭也不回地跑了。
萬氏這才從變故中反應過來,朝少年感激地道:“多謝小兄弟救了我們,要不是小兄弟來得及時,我們三人定要吃些苦頭。”
少年瞧着萬氏,眼神變得溫暖,臉上的神色似有些……害羞?
他撓撓頭:“嬸子,不必客氣,我是這街上巡街的,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那不成,要謝的,不知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我們改日好登門道謝。”這會脫了困,
萬氏也放松下來,打定主意要好好謝謝救命恩人。
少年長得眉目清秀,俊朗挺拔,看着就叫人喜歡。萬氏越看越覺得喜歡,覺得少年看着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面前的婦人眼神中透着慈愛,
少年神色有些激動,沖口而出道:“嬸子,我是……”
“小澤,前頭有人鬧事,快快快!跟我去幫忙。”
少年話還沒說完,突然沖出一個中年男子,拉着少年就跑。
萬氏還想跟着追上去問,清荷忙拉住她:“娘,他們跑那麼快,你追不上的。“
”那位大哥說了他是巡街的,咱們就在這街上擺攤,要找人還不方便啊?這會天晚了,也來不及準備什麼了,改天咱們準備好謝禮,再好生感謝那位大哥。”
方才的救人的少年,那副長相和氣質,清荷怎麼看也不像是在普通小鎮上做事的人,因此勸着母親先别急着追上去。
萬氏想想覺得女兒說得對,便熄了追上去的心思。
就在這時,周明遠和周清波等不到人也來找他們了,兩人仔細打量了下萬氏三人,見三人沒事,才舒了一口氣。
得知了事情經過,周明遠和周清波還想去收拾黃海幾人,萬氏和清荷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住。
清荷看妞妞母親這麼久都爬不起來,估計她傷得不輕,寒冬臘月的總不能把人放在這裡不管,再說孩子還那麼小。
她跟爹娘商量把妞妞母女送到張大夫的醫館去,要是不管她們的話,說不定會凍死在街上。
萬氏和周明遠雖然痛恨黃海,卻也是心善的人,并沒有遷怒妞妞母女,說起來,跟着這樣的人過日子,母女二人才是最可憐的。
妞妞母親昏迷着,妞妞則傻愣愣的一直不說話,萬氏估計孩子是被吓着了,摟着孩子柔聲安慰了好一陣。
一行人把妞妞母女送到張大夫的醫館,清荷付了些銀錢給張大夫,拜托他找人照顧幾天母女二人,再給妞妞買件新的棉襖。
妞妞的棉襖被她剪壞了,妞妞母親把破的棉襖反着給妞妞穿着,又一直把妞妞摟在懷裡,這一時半會倒也沒把孩子凍着。
對于清荷的請求,張大夫答應得很爽快,他那裡本就請了婆子幫忙照顧一些病重的人,順便照看一下妞妞母女也不礙什麼事。
安頓好妞妞母女,周家人一刻也不敢耽擱,都加快腳步往家趕。
路上碰到有順路的牛車,付了幾文錢,搭了一段路,才趕在天黑前回了家。
折騰了一天,清荷也不想費心再做什麼麻煩的晚飯,。
下一塊肉切絲,白蘿蔔也切成絲,加點酸菜炒了,一人一碗酸菜肉絲面條,吃完了就着鍋裡留的熱水,洗漱完就爬床上躺着了。
萬氏把今天置辦的年貨收拾好,見床裡頭清文已經睡得熟了,挨着周明遠輕聲說着話:“當家的,清荷翻過年就是大姑娘了,那酸辣粉咱倆都會做了,我想着以後就不叫清荷去鎮上了,我真怕哪天孩子又遇上今天這樣的潑皮無賴。”
周明遠一向都願意聽萬氏的安排,閨女長得好看,他心裡也不放心:“
成,聽你的,就咱倆帶上清波,也忙得過來。”
“
等過完年出攤的時候,在街上打聽打聽,好好謝謝那小兄弟。今天要不是那小兄弟來得及時,清荷可是要吃大虧。”萬氏想到今天那潑皮猥瑣的嘴臉,心裡頭對救人少年的感激更深了。
“
好,到時候我去打聽,給備上一份厚禮。”周明遠附和道。
用手輕輕拍着萬氏:“别想了,你今天受了驚吓,早點睡吧,養養神。”
萬氏原本還想說她覺得那小兄弟有些眼熟,瞧着有些像故人,是不是那個孩子回來了,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麼多年過去,誰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當初被帶到哪裡去了。
算了,她覺着那位小兄弟看着眼熟,多半是到攤子上吃過酸辣粉的食客。
黑暗中,萬氏胡亂猜想着,慢慢睡着了。
等周明遠和萬氏都睡着了,原本應該熟睡的清文才慢慢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