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陸承澤還以為碰到他們這名女子求救,隻是巧合,可人群中一唱一和的兩名男子,讓他起了疑心。
一邊演,一邊唱,這是做了一個局呀!
他們做這個局,仿佛隻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将月鈴送到所謂的将軍身邊。
設局的人很聰明,沒有讓月鈴一直求着他們救她,反而做出一副堅韌不屈的模樣,利用周圍人來逼他們救下月鈴。
這裡看熱鬧的人這麼多,他們若是不救月鈴,不出明日,月鈴的屍體就會出現在街上,到時候整個甘州城都會出現他們逼死月鈴的流言。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必須救下月鈴,否則,便會損壞整個軍隊的名聲,讓邊關軍民之間産生裂縫。
離開王家莊後,為了不被背後的敵人認出來,陸承澤還是打算繼續做胡子大漢。
他蓄起了胡須,頭發也故意沒打理得那麼齊整,再加上長時間趕路,整個人看起來糙得不行。
或許因為這樣,月鈴才會把楊志認成領頭人。
陸承澤推測得沒錯,月鈴這次接到的任務,并沒有目标的畫像,隻是告訴她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将軍。
月鈴跑的時候,遠遠瞧見隊伍前面領頭的就是一個年輕人,下意識便認為年輕人才是她的目标,這才有了她跪求楊志救命的一幕。
楊志接收到陸承澤的意思,壓下心頭的抱怨,擰起眉峰問追人的大漢:“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為何要追她?”
“将軍,讓小女子自己說,我怕他們會颠倒黑白,胡亂編謊話。”追人的大漢将要開口,卻被月鈴先出聲打斷。
“你……”追人的大漢想要罵人,被陸承澤瞟了一眼後,識時務地沒再出聲。
大漢嘴上沒開口,心裡對月鈴卻很不爽。
這小娘兒們說話真有意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還沒把她怎麼樣,她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倒要看看她會不會說實話,她要是敢胡言亂語,敗壞風月樓的名聲,他可不會憐香惜玉。
楊志趁人不注意,側頭看向陸承澤,陸承澤示意他同意白衣女子的要求,楊志這才擡擡下巴:“可以,你說吧。”
“多謝将軍。”月鈴慢慢從救她的大嬸懷裡坐起來,抿了抿微蒼白的唇,講起自己的遭遇。
這事其實并不複雜,不到半刻鐘月鈴就講完了事情的經過。
這麼論起來,月鈴和追人的大漢都沒有錯,要怪就怪月鈴的班主。
月鈴是個可憐的姑娘,十歲那年被爹娘賣進了戲班子,戲班子走南闖北地演出,雖然辛苦,但也沒怎麼被餓過肚子。
前些日子,戲班子到了甘州還小火了一段時間,本來都打算去下一個地方了,結果班主和人喝酒後,不知跟誰進了風月樓。
風月樓是甘州最大的青樓,裡頭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漂亮,甭管是溫柔的、潑辣的、還是英氣的,什麼樣的都有。
既然是好地方,裡頭的花銷當然不便宜,更别提班主還睡了裡頭的一個姑娘。
那姑娘雖不是頭牌,可還是個清倌,風月樓的老鸨還指着她的頭夜能賣出大價錢,現在莫名其妙被一個開戲班子的睡了,老鸨氣得想把人給揍一頓。
不過隻能想想,甘州管轄嚴格,随便打人那是要吃闆子的。
再說了,睡都睡了再把人打一頓有什麼用,倒不如把銀子收到手,減少些損失。
老鸨找到戲班子班主,讓他準備一百兩銀子,少一兩都不行,為了怕人逃跑,老鸨帶着一群人跟着班主去籌錢。
戲班子班主哪裡籌得出來一百兩,把能賣的東西都賣了也隻湊夠了七十兩,還差整整三十兩銀子。
若是差得少,老鸨也就算了,但三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老鸨心裡舍不得,可她也看出來戲班子班主是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就在老鸨犯難時,她看見了人群中的月鈴,老鸨瞬間眼神發亮,讓班主把月鈴賣給她,抵三十兩銀子。
要賣月鈴,班主其實挺舍不得的,月鈴算是他戲班子的台柱,不過此時他實在是沒辦法了,不賣月鈴,他自己就得遭殃。
班主想得好,先把月鈴賣給老鸨解一解當下的燃眉之急,等他籌夠了銀子,再回來把月鈴給贖回去繼續做他的台柱子。
月鈴聽到班主被老鸨說動,真的把她賣掉後,便假裝收拾行李找機會逃跑了,老鸨當然不會讓她跑掉,立馬派出人要把月鈴抓回去。
“月鈴姑娘真可憐,明明是那戲班子班主自己惹的事,吃苦的卻是月鈴姑娘,風月樓也是過分,差錢的話,補錢不就行了,偏要拿人來抵債。”
“風月樓哪裡過分了,一個姑娘賣給人牙子頂多幾兩銀子,風月樓肯抵三十兩,算不錯了。”
“是啊,再說月鈴也算是戲班子班主養大的,她幫班主抵債也算是還班主的養育之恩,要沒有班主,她一個姑娘家,早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
“嘁,你們懂個屁,那老鸨分明是看這姑娘長得漂亮,才打上了她的主意,這姑娘進了風月樓,不知要掙多少個三十兩。”
“就是,老鸨要真是好人,怎麼不多寬限些日子讓班主去籌銀子,拿人家姑娘抵債,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唉!好好的姑娘家,真進了那種場所,這輩子算是毀了。”
方才追月鈴的大漢見大家都維護月鈴,指責風月樓,不由急了:“哎哎哎,怎麼弄得是大家要逼死這姑娘一樣,她是被人賣進風月樓抵債的,我們又不是随便亂抓人。”
“各位講講理,你們真要是可憐這姑娘,舍不得讓我們把她帶走,幹脆湊夠銀子給我們,隻要我拿到銀子,我馬上帶人走,至于人嘛,嘿嘿,誰出的銀子誰處置。”
“需要多少錢?你說!”方才指責楊志的一個年輕人搶先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大漢,聽着大漢的意思,隻要能拿出銀子來,就能把這花一樣的姑娘帶走。
要想俏一身孝,月鈴本來長得就不錯,再加上一身飄飄白衣,和一臉楚楚可憐的表情,激起了周圍不少男性的保護欲。
大夥紛紛将手伸向自己的錢袋,想看看能不能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