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團聚的日子總是開心的,酒足飯飽後孟氏幾人收拾碗筷,孟奎泡了茶端出來給孟家舅舅醒酒。
這邊的院子住不下,孟家舅舅一家一會要回家去,孟奎怕舅舅腦子不清醒,走路發飄,腳下打滑,這個年紀摔一跤可不是小事。
濃茶解酒,孟家舅舅和兩個外甥邊聊天邊喝茶,一個時辰後人徹底清醒了。
“喲!都這個時辰了,看我一說話就不收不住,也就孟平和孟奎兩個孩子坐得住,陪我叨叨半天。”孟家舅舅擡頭看了看天,起身活動了兩下。
孟舅母笑他:“得虧是你親外甥不嫌棄你,要是别人早把你趕出去了,車轱辘話翻來翻去地說,兩個外甥耳朵都起繭子了,”
孟家舅舅嘿嘿一笑,誇道:“我外甥孝順,妹妹,天色不早了,我們這就回去了。”
孟氏一手拉住孟舅母一手拉住孟秋草:“如今還不忙,嫂子有空就帶秋草過來走動。
孟舅母含笑應下:“好,妹妹,我們走了啊,有啥事讓人帶個消息。”
“孟平,孟奎,去送送你們舅舅舅母。”孟氏使喚兩個兒子去送人。
“你們兄弟不用送我,我不走大道,走小路更近。”說話間孟平和孟奎已經簇擁着孟家舅舅走了出去。
孟平随口問道:“舅舅,村裡哪裡有小路可以回去,我怎麼不知道?”
孟舅母接話道:“你舅舅也是上個月過來送菜發現的,就在村後,那地方草多,不好走,就是近點,從裡頭穿過去直接就到石子路上,能少走一段路。”
“今天來的時候我還看見有你們村的人路過呢,那小夥子應該是從外頭回來的,估計不常走這種山路,深一腳淺一腳的,你舅舅提醒他别摔了,那小夥子還瞪你舅舅。”
孟平心頭一跳,直覺不對勁,村裡哪有什麼人外頭回來的,幾個跑生意的也是在村裡長大的,從小上山下河調皮搗蛋,不會走不來山路。
孟平想到年前東家的交代,有人想對周家的作坊下手,叫大夥把眼睛擦亮警惕些。
作坊出了事,村裡的人都落不到好,孟平給弟弟使了個眼色,接着不動聲色地打聽起孟舅母說的人。
“舅母,舅舅常來王家莊,咱們村裡的大多數人都認識舅舅,誰會莫名其妙瞪舅舅,莫不是舅母看錯了。”村裡的大多數人都認識孟舅舅,憑着孟家和周家的關系,村裡人也不會無緣無故露出惡意。
“說不準就是老婆子你看錯了,我就是提醒那小子一句,讓他盯着點路,别踩空摔下去,我是好意,他瞪我做什麼?”孟家舅舅和孟平的看法一樣。
孟舅母笃定地搖頭:“沒看錯,我都這把年紀了,眼神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那小子明顯就不太高興,大過年的我不想惹事,攔着你舅舅不許他再多說話。”
孟平腦子裡飛快轉着,正想着該怎麼說才好讓舅舅一家不起疑心。
一旁捏着包袱的孟秋草突然道:“娘,你攔着我爹是對的,那人身上帶着刀,我看他不像個好人。”
孟奎起初還不明白兄長給他使眼色是為什麼,此時聽孟秋草說那人身上有刀,立刻明白兄長應該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孟奎臉色嚴肅道:“秋草,你真看見那人身上帶着刀?”
“嗯,奎子哥,我看得真真的,那人把刀别在衣裳裡頭,外頭裹着厚披風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隻不過我剛好站在我爹前頭,他回頭瞪我爹的時候,刀把被我看見了。”孟秋草十分肯定地道,上午才發生的事,她記得很清楚。
孟奎停下腳步對孟家舅舅和舅母道:“舅舅,舅母你們從大道回去,别走小路,太危險了,要是不想走路,我替你們雇輛牛車也行。”
“奎子?咋了?怎麼就危險了?”孟家舅舅不明所以。
孟奎看了一眼孟平,兄弟倆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人行蹤可疑,說不得要做什麼壞事,得想法子找出來,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同夥,孟家舅舅此時走偏僻的小路,出了事都沒人知道。
“舅舅,舅母,那人帶着刀,萬一是個窮兇極惡之徒,你們不就是自己送上門去的羊羔,失了銀子是小,萬一傷了人咋辦?秋草又是個姑娘家,别把她吓着。”孟平盡量往嚴重了說。
孟舅母眼皮子一跳,握住孟秋草的手連連點頭:“大外甥說得沒錯,我們不走小路,走大路,走大路好,路寬人多,其實啊那條路也近不了多少,還沒大路好走,我也不想走那條路。”
得虧外甥提醒了她,自家閨女十五了,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這要是碰上不懷好意的人,她閨女可就被毀了。
孟奎不想吓到孟秋草,輕聲問道:“秋草,你還記得上午那人長什麼樣子嗎?”
“舅舅,舅母,你們也想想,奎子是官差,他既然發現了問題就不能不管,那人鬼鬼祟祟的,身上還有刀,我們得把他找出來。”孟奎問孟秋草,孟平便詢問孟家舅舅兩口子。
孟家舅舅長年累月地曬太陽,一張臉曬得黝黑,隻見他在原地跺了幾步,微紅着臉道:“那啥,阿平我沒記住那人長啥樣,隻知道他個子挺高,估摸着和你差不多。
看出孟家舅舅的不好意思,孟平看向孟舅母:“舅母還記得嗎?”
“記得,上午的事怎麼會不記得,也就是你舅舅那個榆木腦袋會忘。”孟舅母得意地看了眼孟家舅舅。
孟平側身偷笑:“舅母跟我們說說,那人長什麼樣子吧。”
孟秋草見母親知道,便沒強行出頭,乖乖等在一邊。
孟舅母微眯着眼,回憶道:“我記得那小夥子長得高且壯,架子大,穿在身上的披風一點沒拖地,長得濃眉大眼的,人瞧着挺精神,就是脾氣不好,看着太兇。”
“舅母,就這些嗎?”孟奎蹙眉追問。
孟舅母讪笑道:“其他的我也記不住,那人走得快,沒在我們面前停太久。”
孟奎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舅母,他舅母的關注點咋都在别人身材上,這說了等于沒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