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場雪開頭，後面的雪排着隊似的來。
前夜裡下了一腳深的大雪，次日剛剛清掃幹淨，不過晴了一日一夜，今兒一早又飄起了小花。
山間的雪是溫柔的，起初隻是輕撫衆人的臉頰，随後花瓣越來越大，一片一片，飄飄灑灑，漫天飛舞着從天空中打着旋落下來。
遠處的枝頭漸漸有白頭的趨勢，山間的景色越來越朦胧，清荷輕輕哈出一口白色，侵入鼻腔的冷氣讓她神思清明。
刺骨的風從窗戶湧進來，清荷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棉襖，下一瞬白芷便上前關上了窗。
“姑娘，外頭下着雪呢，你可别在窗口吹風，當心受寒。”顧氏和金婆婆幾個輪番叮囑白芷，讓她千萬好好照顧清荷。
白芷時刻記着幾個老人的話，無時無刻關注着清荷的一舉一動。
清荷摸摸有些泛涼的臉，笑道：“好，我聽白管家的。”
白芷一本正經地點頭：“姑娘這樣就對了，什麼事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從前剛來這裡頭兩年，每到冬日下雪清荷都挺興奮的。
她前世住的地方冬天沒有雪，隻能在電視裡看到白茫茫的大雪，什麼堆雪人、滑雪她都沒玩過。
到這裡見到現實的大雪時，她每次都要玩個盡興。
幾年過去，當初的新鮮勁早沒了，隻是覺得這雪下得好，下得美。
顧氏擔心清荷冷，讓陸離派人囤了許多碳，陸家的卧房和堂屋裡每個房間都放着炭盆，屋子裡燒得暖暖的。
下雪不能出門，一屋子人圍在堂屋閑聊，清荷過去時，金婆婆手上的一件小衣裳剛好完工。
清荷無奈地搖頭：“婆婆，不做了，家裡的衣裳都堆成小山了。”
金婆婆慈愛地望着清荷，淺笑道：“無礙，能用上的，趁着我眼睛還能用多做些，等過幾年我眼睛看不見了，想做都做不了。”
金婆婆弟弟下藥那一次傷了金婆婆的身體，如今她的年歲一年比一年大，金婆婆總覺得眼睛不如從前，便想多做些。
清荷握着金婆婆的手，鼻子有些發酸：“就是因為做多了對眼睛不好，所以才讓你别做了，咱們去做吃的吧，不做衣裳了。”
顧氏在一旁笑着對楊嬷嬷笑道：“清荷丫頭又要搗鼓新鮮吃食，咱們要有口福啰！”
楊嬷嬷正在納鞋底：“是啊，隻要少夫人一進廚房，咱們指定會吃撐肚子，老夫人你看看我腰都胖一圈。”
一旁穿針引線的百合默默摸了摸肚子，随後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變得堅定，她也胖了，可是少夫人做的吃的，她甯願胖也不想放過啊！
金婆婆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身來：“姑娘想吃什麼？”
清荷歪頭想了想，舔舔嘴唇道：“吃馍吧，今兒天冷，咱們吃點暖乎乎的馍，好吃又管飽。”
金婆婆聞言便知清荷要做新鮮東西，若是平時吃過的，隻消直接說出來她去做了就成，哪裡需要姑娘自己去廚房。
“蝶衣，走了。”金婆婆回頭喚了聲角落裡縫襪子的蝶衣。
蝶衣正在往襪子上繡花，先前隻知道玩的小姑娘，如今也知道愛美打扮了，襪子上也要繡上自己喜歡的花。
“哎，這就來。”聽見金婆婆叫自己，蝶衣迅速放下手上的襪子，小跑回房間放下線框，然後哒哒哒地跑向廚房。
别看蝶衣人不大，這孩子跟她娘一樣，做事手腳麻利，等金婆婆扶着清荷慢悠悠走到廚房，發現蝶衣都把揉面的盆子洗好了，應該是剛才聽見了清荷說要吃馍。
清荷有些想吃肉夾馍，新鮮入味的肉炖得爛爛的，夾上兩塊剁得細細的夾在松軟噴香的馍裡，冬日裡來上一個，把胃裡填得暖暖的。
肉夾馍好不好吃有兩大關鍵，一是肉的味道要好，二是馍好不好吃。
望見蝶衣準備的面盆，清荷笑笑：“好孩子，咱們等會再揉面，這會先把肉炖上。”
說動就動，家裡存放的食材多，五花肉排骨應有盡有，冬日裡天冷，放得時間長些也不怕壞。
選上好的五花肉切塊，焯水後放着，鍋裡燒火加點糖小火炒糖色，炒到合适時将焯過水的五花肉倒入鍋裡翻炒。
金婆婆炒糖色，清荷就在一旁裝香料包，紗布縫的香料包，裡頭裝上桂皮、八角、香葉、花椒等各種調料，
糖色炒好後，往鍋裡加入淹過五花肉的熱水，把準備好的香料包放進去炖煮。
那邊炖着肉，這邊金婆婆開始揉面做馍，家裡吃面食的時間不少，不說金婆婆就是蝶衣也揉得一手好面。
揉好的面切成大小一緻的劑子，紗布蓋好發酵一會，等面發好後，把發好的劑子擀成牛舌狀，再從頭卷到尾，做成圓形的面餅。
烤面餅要平底鍋，這時候家裡做鍋盔的爐子便能派上用場了。
跟做紅糖鍋盔一樣，把做好的面餅在加熱的平底鍋上兩面煎烤，直烤到面餅兩面變黃。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面餅好了，接下來等肉炖好便能開吃了。
“姑娘，好香啊！”洗幹淨面盆的蝶衣，走進廚房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
說話間，那股子香味越來越濃，聞到熟悉的香味，清荷食欲大好，想着明日再鹵些蔬菜和肉來吃。
鹵好的菜單吃能當零嘴吃，拌上秘制辣醬油可以當菜下飯，若是再有些雞爪雞翅鴨脖鴨珍之類的，吃起來更美。
隻可惜如今沒有專門賣雞爪鴨爪的店，光靠自己家裡殺雞那兩隻雞爪，還沒嘗到味就沒了。
鹵肉的味道越煮越濃，堂屋裡的顧氏眼睛微微一亮，站起身來在屋子裡空檔處耍了一套拳。
白芷若有所思地看着顧氏，見她耍得帶勁，不時還望一望廚房的方向，心裡有了猜測，幹脆也在屋子裡伸伸手擡擡腿。
廚房在做好吃的，這香味從前沒有聞過，就算沒有吃過光聞味道也知道是好吃的。
白芷有些後悔早上吃了太多灌湯包，這會子還不是很餓，待會想吃都吃不了多少。
思索間，白芷的動作更大了些，要不是外頭下着雪，她都想出去跑兩圈消食。
香味不僅喚起了白芷幾人的饞蟲，偏房處那群護衛更是快把廚房都給盯穿了。
香啊，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