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裡的一切事情都瞞不過溫氏的眼睛,三老爺一出門,溫氏就知道了。
本來昨日得知蔣氏母女回來時十分高興,溫氏還以為蔣氏達到了目的,勸通了大房的人,不再提分家的事。
可今天那邊又來把陸思修接走了,溫氏一時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大房要拉攏三房,孤立二房?
溫氏沖着大房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搞這些小動作能有什麼用,二房是當權人,這兩房就是翻來翻去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這些日子溫氏受了不少氣,本來打算背地裡做些什麼教訓教訓大房的人。
她剛起個念頭,陸思海那邊便來了信,信上讓溫氏别輕舉妄動,說再過一段時間他會回京一趟,一切等他回來再做打算。
丈夫要回來了,溫氏那還顧得上對付大房,這些日子忙着給自己做衣裳打首飾,保養全身,忙得不可開交。
陸思海一去常山郡就是幾年,溫氏懷着滿腔愛意夜夜守着寂寞空房。
守是守下來了,隻是偶爾難免空虛,時間長了她也怨過,不過終究為了心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堅持了下來。
溫氏深愛陸思海,陸思海長得好,身材颀長,因為是武将,看着瘦,身上的肌肉卻是有力又緊實,比那些大腹便便,油頭大耳的官員,好看上千倍。
長得好看又身居高位,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溫氏一直以能嫁給陸思海而驕傲,要說陸思海别的什麼都好,就是在家的時間太少。
伸手撫上自己嫩白的臉頰,溫氏眼中帶着苦澀,這張臉保養得很好,肌膚光滑細膩,隻有眼角處有幾絲皺紋,比起其他年紀相仿的夫人,這張臉看起來年輕許多。
隻是丈夫長時間不在家,她保養得再好有什麼用,花開正豔又如何,還不是隻能孤芳自賞。
算算時間,丈夫走了有四年多。
這四年裡,她日盼夜盼,一千多個日夜的思念與期盼,總算把人盼回來了。
一想到不久就能見到丈夫,溫氏忍不住對鏡喜極而泣。
男人重諾,即便三老爺陸思修害怕面對陸承澤,可他答應了妻子,又被逼着邁出第一步,第二天再去時也就沒那麼抗拒了。
清荷的院子,這幾日熱鬧了許多,先是蔣氏母女過來,接着三老爺也來了兩天,這天三老爺前腳剛走,後腳又有人來。
當清荷聽說來人說是她姑姑,讓她快去門口迎接時,她眨眨眼愣了一瞬。
她哪來得姑姑呀?她奶奶隻生了兩個兒子,正是因為老太太沒有女兒,所以對家裡頭的孫女格外疼愛。
“姑娘,姑爺有個親姑姑。”金婆婆低聲提醒了句。
“哦,對啊,陸大哥是有個姑姑的。”清荷恍然大悟,她這些日子老是精神恍惚,集中不了注意力。
清荷揉揉太陽穴,多半是天氣太熱,悶得慌,把她都悶出毛病來了。
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果茶,壓下兇口的悶,清荷吩咐白芷去門口接人,自動把讓她去接人的話抛到了腦後。
聽陸大哥說,他姑姑陸羽婷見到他,一點也不熱情,隻含含糊糊說了幾句話,什麼見面禮都沒給。
倒不是說清荷想要她的東西,隻是有禮沒禮,禮多禮少,往往代表了别人心裡真實的想法。
多年沒見的親侄兒回來,一份禮物都沒有,要說陸大哥姑姑對他有多少感情,清荷是不信的。
她來了京城好些日子,跟溫氏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不信陸大哥姑姑沒有聽說。
就算陸大哥的姑姑不在意她這個侄媳婦,那總要在乎祖母吧。
祖母從侯府搬出來這些天,同樣沒有人來問過祖母,問過祖母,陸羽婷對母親的感情可想而知。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些人呐,眼睛隻看得見利益。
來得畢竟是陸承澤的長輩,無論如何清荷還是會給足陸羽婷面子。
白芷出去了後,她便讓小丫鬟去泡茶拿東西擺在桌上招待客人。
沒過一會,白芷領着個身着绛紫色裙衫的婦人走進來,清荷見人來了,站起來打算行禮叫人。
陸羽婷沉着臉走進屋子,掃視了一番屋子裡的擺設,見那些東西不是普通物件,心中氣極,嘴角抿得更緊。
果然是真的,母親把自己的私房東西都拿出來補貼半路認回來的孫子了,她再不來找母親,隻怕母親那裡什麼東西都不剩了。
想到母親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陸羽婷心疼地滴皿,目光如利劍般射向清荷,好一個心機深沉的村婦,竟能把母親蠱惑得從侯府裡搬出來。
大哥和弟弟都不在了,母親隻有她一個孩子,這些年逢年過節她還帶着孩子去陪母親,母親那些東西應當有她的一部分,還得是多的那部分才行。
清荷感覺到陸羽婷的目光變了又變,似乎對她有很大意見,那種帶刺的眼神看得清荷一陣不自在。
這是什麼意思?
她從沒見過陸大哥姑姑,為何陸大哥姑姑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好像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秉承着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清荷忍着不悅行了禮:“姑姑好,姑姑請坐。”
陸羽婷陰陽怪氣地道:“好什麼好,現在的晚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尊敬長輩,長輩都上了門,也不知道出來迎接,自己在屋子裡躲懶,真是沒規矩。”
喲,一上來就指責她,這是來者不善呀!
說她沒規矩,不尊重長輩,這套路怎麼這麼熟悉,跟溫氏來拿次沒什麼區别。
清荷若有所思地看着陸羽婷,思索她來這裡的目的。
陸羽婷被清荷的眼光看得不自在,不悅道:“我娘在哪裡,帶我去見我娘。”
清荷移開目光,對着白芷道:“帶客人去找祖母。”
白芷憋憋嘴應下,對着陸羽婷的背影瞪了一眼,将軍的姑姑怎麼回事?一來就說夫人,要不是看她是将軍的親姑姑,她非暗地裡整治她不可。
清荷無視陸羽婷,也不叫她姑姑,隻說是客人,這是不把陸羽婷當一家人的意思。
陸羽婷目光沉沉的跟在白芷身後,想着待會定要在顧氏面前告上一狀不可。
那些被騙走的東西,她也要通通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