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是最舒服的，打開屋子裡的窗戶，微涼的秋風撲面而來，帶走清荷最後一絲昏沉。

　　 她憂心在縣城的弟弟，想早些回去看看，故而比平日起得早些。

　　 顧氏剛在桌旁坐下，就見清荷走了進來，知道她是擔心弟弟，也不多說什麼，招呼她快坐下吃飯。

　　 昨夜早已說好，今日要早些出發，清荷和顧氏吃完早飯，那邊陸離已經準備好馬車，随時可以出發。

　　 清荷再急，陸離也不敢把車趕得太快，夫人是雙身子，馬車跑起來颠得厲害，萬一把夫人颠出個好歹，他怎麼去見主子。

　　 清荷理解理解陸離的做法，因此她并未多說什麼，隻是跟陸離說盡量早些到平陽縣。

　　 府城離平陽縣有七八個時辰的路程，清荷一行人在途中的一個鎮上休息了一夜，次日半上午到達目的地。

　　 周家在縣裡也有院子，當然在縣裡買鋪子的時候一并買下的，離清霞家不遠。

　　 這會正是縣學上學的時辰，趙小成在院子裡劈柴，眼見着天氣越來越冷，多備些柴火，做飯燒水都用得上。

　　 劈柴出了一身汗，趙小成吐出一口氣，把劈好的柴整整齊齊地碼在廚房屋檐下。

　　 做完這些，他又去院裡的菜地裡扯雜草，扯草扯到一半聽到外頭響起敲門聲。

　　 趙小成心中疑惑，這會誰會來家裡？

　　 就着廚房外洗菜留下的水洗了手，他哒哒哒地跑去開門：“誰呀？”

　　 “小成，快開門，姑娘回來了。”韓忠大些嗓門回答。

　　 趙小成聽出是韓忠的聲音，咧着嘴笑：“韓大叔，你又逗我，姑娘上京城去了，怎麼會在這……裡，姑娘！真是姑娘回來了！”

　　 趙小成打開門，瞧見門外烏泱泱的一群人，他第一眼就看見站在韓忠前面的清荷，驚得聲音都變了調。

　　 清荷笑眯眯地看了看趙小成：“小成，你長得越來越壯實了。”

　　 “嘿嘿，姑娘我一頓能吃五個大饅頭，我長壯些，才沒人敢欺負少爺。”趙小成讓開路把清荷等人迎進門，想要去跑去廚房燒水泡茶。

　　 清荷出聲叫住他：“小成，你别去忙了，讓金婆婆他們去，你去屋裡等我，我問你點事。”

　　 趙小成點點頭，跟金婆婆說了放茶葉的地方，走到屋檐下等着。

　　 清荷回頭對顧氏道：“祖母，這是咱們自己的院子，你到處轉轉或是歇歇都行，我先去問問清文的事。”

　　 顧氏含笑應下：“你去忙吧，不用操心我，也别太着急，我看你弟弟的書童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也許沒什麼事，就是有事也别急，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

　　 “嗯，我知道。”清荷對着顧氏笑笑。

　　 趙小成跟着清荷進了屋子，清荷直奔主題：“小成，少爺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聽說少爺最近脾氣不太好。”

　　 趙小成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回姑娘的話，縣學不許帶書童進去，少爺在縣學的事我不太清楚，不過少爺最近的脾氣确實有些急，他每次發完脾氣又很後悔。”

　　 “我猜也許是少爺壓力太大，晚上又沒休息好，才會這樣，姑娘你勸勸少爺，讓少爺别睡得太晚，少爺還小，還在長身體，睡不好，不長個。”

　　 “怎麼？少爺睡得很晚嗎？”清荷皺着眉頭問道。

　　 趙小成歎氣道：“少爺好些時候子時末才睡，卯時初起來背書，我看少爺眼下都是青的，我勸過少爺好幾次，少爺不聽，也不許我告訴别人。”

　　 他是少爺的書童，做書童的第一日起，主家就說過要以少爺的話為主，他一直牢牢記着。

　　 聽趙小成話裡的意思，清文的問題恐怕是出在縣學裡。

　　 清荷思緒轉了轉，繼續問：“小成，少爺在縣學裡跟同窗有矛盾嗎？”

　　 “沒有，姑娘，我聽王少爺說少爺在縣學挺受歡迎的，沒和同窗起過矛盾。”趙小成私下裡打聽過。

　　 王少爺就是壯壯，壯壯今年也到了縣學念書，王長喜和趙慧這些年攢了不少銀子，該花的錢絕對不省着。

　　 兩人擔心兒子沒人看着學壞，在縣裡租了個小小的院子，讓壯壯奶奶鄭氏到縣裡幫着給孩子煮個飯洗衣什麼的。

　　 “那少爺最近有認識什麼奇怪的人嗎？”清荷一時猜不出問題出現在哪裡。

　　 趙小成還是搖頭：“沒有，姑娘，少爺念書很用功的，下學了幾天就回家來，偶爾和同窗玩，也很快就回來，放假的時候不是回王家莊就是去清霞小姐那邊，小的沒有發現少爺跟奇怪的人來往。”

　　 “我知道了，你去給金婆婆幫忙吧，今兒個人多，金婆婆那邊事情多。”清荷對趙小成露出一個笑，揮手讓他下去做事。

　　 顧氏進屋時，清荷正在沉思，顧氏走到她身旁坐下：“可有眉目了？”

　　 清荷秀美輕蹙：“沒有，小成隻是說清文學習壓力大，睡得晚，和同窗并沒有有什麼矛盾，也沒有認識什麼奇怪的人。”

　　 弟弟的為人清荷很了解，除了性子敏感些這孩子做事很有分寸，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麼讓家裡人操過心。

　　 清文越懂事，清荷越心疼他，就怕他把自己逼得太緊，要是清文偶爾能像元宵一樣，耍耍賴撒撒嬌，她心裡還開心些。

　　 顧氏摸摸清荷的頭發，勸解道：“别急，既然你弟弟身邊沒什麼異常，那問題可能出現在縣學裡，回頭等你弟弟回來，你問問他。”

　　 清荷淺淺笑開：“也行，等清文回來我先問問他吧，就怕他不說實話。”

　　 顧氏眼神慈愛地看着清荷，繼續給她出着主意：“他要是不說咱們就去縣學裡打聽打聽，總能找到原因的。”

　　 也是，總能找到原因的，清荷心裡松快下來，走到院子裡四下打量着院子。

　　 菜園子裡種的菜長得不錯，可見是用心打理過的，屋檐下堆得整整齊齊的柴火，院子裡晾曬的衣裳都說明趙小成是個勤快孩子。

　　 清荷看着幹淨整潔的院子，暗自點頭，決定過年給趙小成包個大紅包，這孩子做事細心，手腳勤快，該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