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看了看元宵身上的墨迹和手裡的毛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孩子拿他哥哥的筆墨當玩具玩了。
她娘叫她教訓弟弟一頓,可瞧着元宵圓乎乎的小臉,清荷也下不去手打,隻好求助地望向陸承澤。
陸承澤對着妻子寵溺一笑:“你去陪娘吧,元宵交給我。”
“陸大哥,你别下手太重,他還小。”清荷到底還是不放心,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陸承澤注意輕重。
倒不是清荷溺愛弟弟,實在是元宵這個年紀也就是上幼兒園的時候,不懂事是正常的。
孩子要管教,可也不能打多了,打得多了,反而激發孩子的叛逆。
陸承澤慢慢把元宵放下來:“别擔心,我有分寸,我不打他。”
陸承澤一向說話算話,他說不打孩子,便是真的不會打,清荷心中再沒顧慮,把熊孩子交給丈夫,自己安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元宵人小鬼大,見姐姐和娘都走了,又聽姐夫說不會打他,剛癟下去的膽子又壯起來。
扔掉手上的毛筆,抓着陸承澤的褲子開始撒嬌:“姐夫,我想騎大馬,姐夫帶我騎大馬。”
元宵手上還有墨汁,他一抓陸承澤的褲子,陸承澤的褲子上瞬間染上黑印。
陸承澤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可是清荷給他買的新衣裳,他今天才頭一次穿,就被這小子給禍害了。
“元宵,你想騎大馬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做完兩件事才行,要是你做得好呢,姐夫就帶你去騎大馬,讓你騎個夠怎麼樣。”
可以騎大馬,元宵特别高興,拍着手答應姐夫的要求:“好,元宵能做好,奶奶說元宵最聰明了。”
元宵弄了自己一身的墨迹,墨迹幹透了不好洗,陸承澤先帶他去廚房洗臉洗手。
廚房裡金婆婆正在做菜,是謝氏端的熱水出來。
“将……姑爺,水打好了,讓我來給小少爺洗吧。”自從謝氏知道陸承澤的官職後是又高興又怕。
高興主家這麼厲害,她家小成以後一定也會有好出路,不過她一個鄉下婦人,見到普通的衙役都打哆嗦,讓她面對着一個大将軍不害怕,實在有些困難。
“不用,你下去吧。”陸承澤低聲讓謝氏下去。
“元宵,自己洗,洗不到的再叫姐夫。”陸承澤并不打算幫元宵洗,他想讓元宵自己來。
要他說,嶽父嶽母包括妻子都太寵小舅子了,四歲了還讓娘給洗臉,穿衣,什麼事都給孩子包辦好,他能懂事才怪。
萬氏和周明遠以前為了生活,沒怎麼顧上清荷和清文,對兩個孩子始終帶着一分虧欠,元宵出生後,家裡條件好,這份虧欠便轉移到了元宵身上。
他倆并不是不管教孩子,大方向上還是管,就是生活上寵得太過。
元宵從沒自己動手洗過,平時他要自己動手,萬氏老怕他把衣裳打濕,不讓他自己來。
對着熱水一頓亂搓,元宵自己洗下一大半墨迹,陸承澤表揚了小舅子幾句,接着把他沒洗幹淨的地方洗淨,換上幹淨的衣裳,領着他進了書房。
進書房後,陸承澤開始教元宵寫大字,小孩子想玩什麼東西,就是對這樣東西好奇,等他沒了好奇,自然就不會再去玩了。
一開始元宵還覺得挺好玩的,不過半刻鐘時間就沒了興趣,好幾次想耍賴不寫,都被姐夫用騎大馬哄住了。
兩人在書房裡待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期間清荷和萬氏不放心,偷偷跑去窗邊瞧了瞧,待母女倆瞧見元宵在拿着筆寫字後,驚訝得半晌沒說話。
尤其是清荷,這會她覺得她的專業技能似乎都轉移到了陸承澤身上,瞧瞧他把元宵帶得多好,元宵那副認真的樣子,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寫完字,陸承澤履行承諾,帶着元宵騎了大馬,等再次回到家時,小胖孩明顯被姐夫征服了,姐夫讓他做啥他就做啥。
姐夫讓他自己去洗手,他便自己去洗,姐夫讓他好好吃飯,他就不吵不鬧自己吃飯,乖得讓一家人頻頻側目。
折騰了一上午,元宵的體力被耗了個精光,吃過午飯沒多久這孩子就自己睡了,周家人也各自回屋小憩,夏天中午不眯會下午沒精神。
哪怕隻眯個一兩刻鐘,下午的精神頭也不一樣。
炙熱的陽光烘烤着大地,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王家莊人人都在家中歇息,村中的道路上鮮有人走動。
就在這時,一輛疾馳而入的牛車打破了村子的甯靜,牛車上坐着個粗曠的年輕漢子。
進了村子,那人也顧不得看看周圍的環境,隻是一臉焦急的四處找人問路。
大中午的路上沒人,漢子四處張望許久也沒看見人,急得直擦汗。
就在中年漢子急得不行,想跳下牛車找戶人家問路時,路邊總算出現了一個叼着煙鬥的老頭子。
中年漢子眼睛一亮,大聲喊道:“大叔,打聽個事,你老知道王大全家住哪裡不?”
叼煙鬥的老頭子是王有富,他剛去地裡瞧了瞧地裡的莊稼,算着哪天能動手收莊稼,這幾日天氣好,他估摸着再過個三五天就能動手。
計劃完地裡的活,王有富又念起在縣裡的大孫子,哪知道剛起了個頭,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王大全?
王有富低頭想了想,三嬸子家的小兒子就叫這個名字,那孩子去年開始跟别人出去做生意去了,這人來找他家幹啥?
“你是誰?你找他家有啥事?”王有富沒直接回答問題,而是朝問路的漢子反問。
天氣熱,中年漢子一路走來熱得滿臉是汗,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濕,濕得都能擰下汗水來。
漢子心裡着急,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扯起衣裳抹了一把臉。
他不想把事情到處嚷嚷,沒直接回答王有富的問題:“大叔,我是王大全的朋友,我去他家有急事,你快給我指條路,謝謝你了。”
王有富瞧漢子滿臉急色,心中一緊:“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你告訴我你去大全家有啥事?大全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王有富說他是村子的村長,漢子想着這麼大的事,瞞着村長不現實,也就沒再含糊,急急開口道:“村長大叔,大全不見了,我來給他家裡人報個信,你們趕緊去報官,或者是找人去找找,再晚隻怕就來不及了。”
“啥?不見了?那麼大個人咋會不見的?”王有富就猜到是王大全出了事,不過他以為是王大全受了傷或者賠了錢,沒想到是人不見了。
他記得王大全跟人做生意去的是邊關,那邊常有胡人出沒。
哎喲喂,這樣說來大全突然不見了,恐怕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