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要在府城待兩天,并不急着走。
楊九娘借機告了假,帶着女兒去街上轉了轉,給女兒準備了幾身略大一點的衣衫,等女兒再長一長,明年穿正合适。
宋威還在府城任職,清荷在府城停留,其目的便是要與友人告别。
說來慚愧,清荷在這個時代的朋友着實不多,除了周家的嫂子妹妹外,第一個交心的朋友是鐘靈秀,然後是李言知,以及縣城的祝落芸。
昨日清荷到縣城的時候,派人去許府請過祝落芸,得知祝落芸去安平縣查看生意了,不在府裡。
雖有些遺憾,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出發的日期定得突然,沒法子提前通知祝落芸。
見不到人,清荷隻得給祝落芸留了一封信,說去了京城給她寫信,屆時兩人書信聯系。
今日清荷邀請了鐘靈秀母子三人來家中做客,她這個院子住的時間少,冷是冷清了些,院中的景色還不錯。
韓忠知道自家姑娘喜歡花花草草,學着家中院牆的樣子,在外院子邊種了許多的爬牆花,最近這些日子花開得旺,請鐘靈秀母子過來賞賞花草也是不錯的。
昨日下午到府城時,清荷便安排人送去了帖子,派去的人回來說,鐘靈秀今日會過來赴約。
清荷對今日的會面看得十分重要,昨夜臨睡前還跟金婆婆說,讓金婆婆準備些好吃的小食,鐘靈秀就愛這口。
半上午時,鐘靈秀帶着宋巧巧來了,清荷親自到門口接的人。
“鐘姐姐,巧巧,你們來了。”對于好友的到來,清荷由衷地感到開心,好友家中的一雙兒女,也算是清荷看着長大的。
幾年時間過去,鐘巧巧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對着清荷甜甜一笑:“周姨。”
“巧巧又漂亮了,走,跟周姨進去,金婆婆做了你愛吃的蘋果糕。”清荷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那是打心眼裡喜歡。
每回到府城來,清荷都回給小姑娘準備禮物,這次也不例外,隻等着待會交給小姑娘。
進了府裡,一路的豔麗花朵,叫宋巧巧瞧得錯不開眼,尤其是牆邊那一株茂盛的薔薇,可以說鋪滿了半面牆。
女孩子愛所有漂亮的事物,這沒什麼,鐘靈秀不願女兒太膽小,鼓勵道:“巧巧,若是喜歡便自己走近點看吧,在你周姨這兒,不用這麼拘謹。”
宋巧巧眼神亮起來,俏皮笑道:“謝謝娘,謝謝周姨,娘,你和周姨好好聊會,我自己帶着丫鬟在花牆下看看。”
清荷微微點頭:“去吧,當心枝條上的刺,别劃到你。”
“周姨放心,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宋巧巧說完,規規矩矩行了禮離去。
宋巧巧走後,清荷問鐘靈秀:“鐘姐姐,彥哥兒呢?你怎麼沒把彥哥兒一塊帶來?”
鐘靈秀歎氣:“彥哥兒過會才能來,他爹說得讓他把今天的課上完才能出來玩。”
清荷驚訝:“怎麼?彥哥兒還不到五歲已經在念書了嗎?會不會太早了些?”
“不早了,這個年歲開蒙挺合适的,再晚些孩子性子定了性,先生不好管教,倒不如早些讓他念書知禮。”鐘靈秀是從大家族裡出來的,知道培養孩子的重要性,因此就算丈夫對兒子嚴厲些,她也是支持的。
清荷暗中咂舌,才四歲多便如此嚴格,連請一天假都不行。
想想自家那個隻小了半歲,整天隻會撅着屁股和泥巴的胖弟弟,清荷頗為慚愧。
不過彥哥兒和元宵的情況不同,倒也不用去比較什麼,宋大哥是官,且日後還會繼續往上升,彥哥兒作為官二代,壓力自然大了許多。
而元宵就不同了,清荷沒想過要弟弟能也走進官場,家裡的銀子夠,弟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成,隻要弟弟走的是正道,她便不會多加幹涉。
院中微風徐徐,陽光散漫,身邊又有友人相伴,簡直就是清荷夢想中的生活。
鐘靈秀不舍地握住清荷的手:“我早盼着你能來府城與我作伴,隻是沒想到你這一來,就告訴我你要離開甯州府去京城。”
“陸大哥已經安頓好了,我不過去怎麼行,陸大哥的祖母一把年紀了,我這個當孫媳婦的,怎麼着也要去拜見拜見。”去京城這事,早幾年清荷心裡便有準備,該做的心理建設的都做好了。
鐘靈秀擔憂地看着清荷:“好妹子,你也知道姐姐我就是從京城那地方出來的,世人都說那是最繁華的地方,許多人挖空心思往裡鑽,我卻覺得,京中有些地方是最肮髒的。”
“你永遠不能想象,有些光鮮外表之下,是何等的藏污納垢。在京中那些年是我最不開心的日子,每日與人虛僞相處,逼自己應付那些惡心的人,活得沒滋沒味的。”
“後來,我跟着老宋到了雲溪鎮,鎮子雖小,也不熱鬧,身邊婦人讨論的也不過是每日菜價,肉錢,可卻是我過得最舒心的幾年,環境不好怕什麼,比起身份和榮華富貴,我更愛自由。”
鐘靈秀一向樂觀向上,清荷還是頭一回見她露出這樣的神色,可見鐘靈秀京中的那些親人,給她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鐘姐姐,那些都過去了,你隻當那些人是陌生人,别去想了。至于我,姐姐不用擔心我,我不是那等幹受氣的人,反正我另置了宅子,真要是住不慣那府裡,搬出來自己住就是。”
陸大哥隻認祖母,她自是和他一條心,定北侯的其他人,跟他們沒甚關系。
鐘靈秀瞧着清荷無所謂的樣子,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與我當初還是不同的,我那會沒錢沒權也沒靠山,你不一樣,你自己有錢有院子,還有小澤跟你在一條線上。”
“這樣也好,我便不用擔心你了,另外我還有件事要拜托妹妹你。”
清荷二話沒說應承道:“姐姐有什麼事隻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鐘靈秀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封信:“不是什麼大事,我在京中也是有幾個手帕交的,一個是國子監祭酒的夫人柳姗姗,一個是京兆尹夫人方綿,我想請你把這兩封信帶給她們。”
“沒問題,鐘姐姐放心,我一定親自交到人手裡。”清荷小心将信放好,繼續與鐘靈秀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