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遇隻是随手一畫,見南風表情有異,還微微挑眉露出個詢問的表情。
南風忙眨了下眼睛,斂去淚意,對他一笑:“陸少啊,好巧啊,你也路過這裡嗎?”
“你怎麼了?”敏銳如陸城遇,哪怕她掩飾得極好,也察覺出她表情的不對。
南風現編了個謊:“肚子疼。”
“肚子?”
“女生嘛,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陸城遇有那麼一瞬間的無語,南風頓時笑起來,順勢站了起來,“陸少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也在這裡?”
陸城遇往左邊看了一眼,南風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宋琦站在車邊對她微微一笑,而她身側還有兩個身穿西裝的外國男人,她恍然大悟:“你見客戶啊。”
她忙不疊道:“那我不打擾了,我先走了,你們聊。”
“等一下。”陸城遇一把抓住南風的手,南風腳步一頓,先低頭看他的手,他的手心很暖,沒怎麼用力,但卻是個鉗制的動作,不準她走的意思。
陸城遇回頭對宋琦示意了一下,宋琦明白地點頭,對那兩位外國男人說了什麼,外國男人露出善意微笑,對陸城遇颔首,然後先跟宋琦進了馬路對面的酒店。
“陸少不去陪客人,拉着我做什麼?”南風笑他一句。
陸城遇用他漆黑透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公司?怎麼會在這裡閑逛?你的車呢?”這裡離她的公司有些距離,她不太可能是走過來的。
南風躲閃着目光,随口撒謊:“我,我今天休息,不用上班,看着天氣不錯就出來逛逛,哈哈。”
哪知道,陸先生聽了她的話,眼裡卻多了一抹趣味:“看來你真的很熱愛你的工作,連不用上班也挂着工作牌。”
她的兇前,赫然别着‘公關部經理’的兇章!
南風不禁扶額:“……”
撒謊已經夠難堪了。
撒謊還被當衆拆穿,就是難堪中的極緻。
陸城遇打量着她的臉色,眼底夾雜了點輕薄的笑意,忽而說:“看來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氣得你連車都丢了。”
南風被他笑得臉上發燙,有種被他看穿的窘然,下意識逃避:“……哪有?你不要胡猜好不好?”
陸少是會什麼讀心術嗎?
南風覺得自己的情緒沒有外露得那麼明顯,可他怎麼每次都能猜中?
“那就不猜了。”陸城遇點到為止,沒再深究,隻是将手不動聲色地落在她腰,“既然沒什麼事,那就跟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南風愣了愣:“你陪客戶談公事,我在場不合适吧?”
“沒有談工作,那兩位是我的朋友,他們要去北城辦公,在榕城轉機,時間充裕就約了一起吃個飯而已。”說着,陸城遇就帶着她進了酒店,完全沒給南風拒絕的餘地,南風也就隻好跟他去了。
酒店包廂裡,宋琦已經做主點了菜,那兩個外國男人看到陸城遇帶南風進來,對視了一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南風好歹也是個公關部的經理,這種場合還是遊刃有餘的,就回以一笑。
陸城遇拉開一張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則坐在他身旁位置,向那兩人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南風。”
南風大方地問好,穿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笑着看她,卻是去問陸城遇:“城遇,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嗎?”
心裡不知怎的有些心虛,南風搶先道:“不是啊,我們隻是朋友。”
陸城遇看了她一
眼。
深藍色西裝的男人‘哦’了一聲,趁機問:“這麼說城遇你真的還是單身?”
陸城遇唇邊挂着舒适的笑:“嗯。”
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眼睛一亮:“那我把我的小女兒介紹給你吧,她今年十六歲,配你剛剛好。”
南風中午的飯吃了一半就去找江岩算賬,這會兒卻是有點餓,剛拿起筷子夾菜,聞言手一抖,加起來的紅燒排骨都掉了回去。
十六歲……她知道外國人比較開放,但沒想到開放到這個程度。
陸城遇寵辱不驚,用自己的筷子夾了排骨放在南風碗裡,溫聲問:“您的小女兒是Lisa吧?”
“對啊,就是她,你也記得她啊?”深藍色西裝的男人喜上眉梢,“你們之前見過,她那之後就對你念念不忘,總是說要來中國找你。”
陸城遇颔首:“那時候她才十歲,我抱過她。”
可能是陸先生的态度太過溫和,弄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覺得他也有意思:“這麼說你是願意接受Lisa啦?”
可惜,陸先生回答的卻是:“在我們中國,不滿十八歲都是小孩子,和小孩子談戀愛是犯法的。”
南風原本是很淡定地吃着菜,聽着他這麼說,不以自主想起了港城那一夜。
那時候情到火熱,有過這樣一次對話:
——明明是你要跟我犟,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似的,不分場合地要強。
——我要是小孩子,那你現在就是在犯罪!
緊跟着,她就咬上了他的耳垂,他耳後霎間紅了一片,連帶着眉眼也變得風情。
想起這一幕,南風有點難為情,哪知道陸先生竟還故意問她:“你說是吧?南風。”那語調,充滿了意味深長。
“……”
好在後面沒再繼續這個令南風尴尬的話題,他們閑聊到了别處,南風偶爾接幾句話,沒有喧賓奪主也沒有木讷安靜,進退得宜。
飯吃完,兩位客人就要趕飛機離開榕城,陸城遇本想送他們,隻是他們不想麻煩他,早就安排好了接送的車輛,陸城遇隻好吩咐宋琦代送。
南風也打算告辭了:“那我也要回公司了,陸少,希望下次還能和你巧遇~”
他們實在有太多次巧合,‘巧遇’這個詞在他們這裡都變成了調侃。
陸城遇微微一笑,卻是反問:“你的資金湊齊了嗎?”
“齊了。”
“哦?”他興味,“這麼快?”
南風跟着慢吞吞地補充完接下來三個字:“……那才怪。”
陸城遇提醒她,“俞縱邢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沒想好去哪裡籌錢?”
南風一手支着下巴,将自己的想法都說給他聽:“我想過去銀行貸款,但是以我的身價,就算能貸也貸不到那麼多。”
“我還想過去黑市借高利貸,不過放高利貸的人都那麼兇殘,萬一我還不起貸款,一定沒有好果子吃,我怕死,我不敢。”
最後,她戲谑笑起:“所以啊,想來想去,除了去‘賣’,我還真想不出第二個快來錢又沒什麼風險的辦法。”
她本意是自嘲,她的性子本就愛開玩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一般聽到這種話都是一笑置之。
可陸先生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竟認真地接了她的話:“既然要賣,那就賣給我好了。”
南風詫異地擡起眉毛,不過很快就笑起來:“賣給你?”
他也是在講笑話吧?
“陸少,你這個冷笑話真冷。”
“你覺得我在說笑?”陸城遇眉眼俊俏,尤其是他用那雙
烏黑暖色的鳳眸凝望着誰的時候,更是讓人難以把持。
南風被他看得心跳驟快,更是發現他的表情有些不對,頓了頓:“難道不是?”
陸城遇側側頭:“就像你說,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所以他是認真的。
“與其費功夫去适應别人,倒不如選擇我,起碼我們有過很多次,在床上很合拍。”
注視他閑散中暗含沉靜的神情,南風也漸漸收起玩趣,隻有嘴唇稍微還剩一點弧度:“那麼多錢,陸少,你這次又想要我身體多久的使用權?”
“問這句話,是不是代表你已經同意我的建議?”陸城遇微微眯眸。
南風笑着聳肩:“我不能随便問問嗎?誰規定問了一件商品的價錢就必須購買的?”
陸城遇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拽,南風猝不及防整個人撲向他,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擦着:“我對你的使用權沒興趣,我要你的所有權。”
南風眉心一擰,将眼睛對上看他。
緊跟着,她就聽見他低聲說:“我要你當陸太太。”
我要你當陸太太。
竟然是……陸太太!?
有一刻鐘那麼長,兩人之間都是安靜的。
陸城遇觀察着她的反應,南風在明顯的震驚之後,就開始緩神,她先是垂下眼皮,躲避開和他的對視,扇形的長睫垂在眼睑上還在輕輕顫抖,他看不見她眼裡的情緒,但是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緊繃了起來,像是很緊張。
此情此景,反倒是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個晚上。
彼時她溫順地躺在他的身下,眼角濕潤,故作老道實際生澀地用細長的雙腿環着他的腰,他清晰地察覺到她的背脊緊繃着,分明是在緊張。
那麼緊張,卻非要忍着,好像是怕洩露什麼。
就像現在這樣。
陸城遇不露聲色地勾動唇角,将她抱得更緊。
南風在安靜後複而擡眸,裡面卻有了笑意,她曼聲說:“那筆錢,換我繼續給你的情/人,是你虧了。”
“但是,換我給你當一輩子的陸太太,是我虧了。”
他讓她當陸太太,而她想了那麼久,竟隻是精打細算這個?!
黑眸裡多了一絲絲涼意,陸城遇問:“所以?”
南風淺笑嫣然:“陸少,咱們在商場上行走,得講究公平二字呀,你可不能這樣占我便宜,還是拟定個期限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自顧自做好了決定:“五年,我給你當五年的情人。”
“五年的情/人,依舊隻是情/人。”陸城遇看着她的笑顔,話語不溫不火,“哪有陸太太的身份來得風光?嗯?”
那是當然。
堂堂陸太太,這樣顯赫的身份,世間恐怕鮮少有可以與之比拟的東西。
如果這是一道選擇題,那麼無論是哪個聰明的女人都知道怎麼選。
可南風偏要做不聰明的女人,甚至裝傻充愣:“可是我很虧诶。”
“怎麼會虧?你可以擁有完整的我,你不想要我嗎?”
他的話語如涓涓流水,緩慢動人而又無法拒絕,南風在他的攻擊下,幾乎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尤其是聽到他最後那句話,心尖一個劇顫,臉上差點就洩露出亂色。
完整的,陸城遇。
隻要她點頭,就可以是她的。
南風的心跳達到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而陸城遇還噙着笑看着她,比聊齋裡的妖精還要具誘/惑力。
“你不用現在給我答複。”
“我給你三天期限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