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元帝，禦書房内還有姜太傅、嚴丞相、裴侍郎在内的幾個刑部官員和惠郡王一派的官員。

　　 因為天元帝一首不吭聲，惠郡王一派的官員實在忍不住，跪下來求天元帝徹查汪連堂被殺之事。

　　 天元帝看了他們一會兒，終于開口：“汪愛卿無端被殺，朕也很是心痛，此事定要查個清楚，裴愛卿，便由你派人去查吧，朕給你半個月時間，務必找到兇手。”

　　 裴侍郎即刻上前應是。

　　 惠郡王一派的官員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想說什麼被天元帝擡手阻止。

　　 “朕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惠郡王一派的官員：“......”

　　 沒辦法，他們隻能悻悻離開。

　　 *

　　 天元帝看到禦書房的門關上，垂下頭不語。

　　 今日在禦書房伺候的是趙公公，有些擔憂天元帝的身體狀況，小聲喊道：“陛下。”

　　 話音才落，天元帝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趙公公連忙上前，下一刻，他吓得張大了嘴巴。

　　 隻見天元帝跟前的奏折上到處都是皿點，他竟然咳皿了！

　　 趙公公轉頭，慌忙喊太醫。

　　 然而隻喊了“來人”兩個字，就被天元帝叫住：“趙德，先别叫他們，朕有事安排你。”

　　 趙公公聲音發抖：“陛下，您身子不好，還是先讓太醫來看看吧。”

　　 天元帝按住桌子，忍着咳意道：“你先讓朕把話說完。”

　　 頓了頓，他道：“你去皇陵一趟，傳朕口谕，就說朕許久未見惠郡王，甚是想念，請惠郡王進宮觐見。”

　　 趙公公點頭：“奴才記住了。”

　　 “還有...”天元帝望着皇陵的方向，“倘若惠...老三抗旨不遵，執意不來，你便讓人将他的一條胳膊砍掉，或者...或者将他...将他毀容，亦或是砍掉他的腿。”

　　 趙公公被這番話驚得說不出一個字。曆朝曆代中，身有殘疾者皆不可為帝，皇上此舉明顯是要絕了惠郡王的心思。

　　 可是惠郡王準備了那麼多年，真的會放棄嗎？

　　 憑着對惠郡王的了解，趙公公覺得不太可能。

　　 天元帝聽不到趙公公回答，扭頭盯着他，目光如劍：“朕說的話記住了嗎？”

　　 趙公公忙收斂心神，應道：“奴才記住了。”

　　 “你現在就去吧。”天元帝停了一下，道：“帶幾十個武功高強的。”

　　 趙公公垂眼：“是。”

　　 *

　　 皇陵。

　　 惠郡王将屋内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官員、謀士和護衛站在門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一句話。

　　 他們這會兒的心情其實不比惠郡王好多少。

　　 因為惠郡王最大的倚仗就是汪連堂。起事時，隻要汪連堂做内應，他們拿下皇宮不是問題，結果汪連堂死了。

　　 他們感到不安。

　　 這時，站在後面的一個中年男人瞪着前面的越籍道：“越先生，此事全是你的責任，黃尚書中風那日，郡王就說要起事，你偏偏阻止，現下好了，汪統領死了，咱們的處境也變得艱難起來，當日如果你不阻止，今日郡王說不定己經坐上那個位置了。”

　　 他這話完全是無稽之談，因為黃尚書中風那日，惠郡王說的是下次天元帝身子不好時他就起事，而最近幾日，宮裡并沒有傳出天元帝生病的消息。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時下情況不好，他們都需要找一個人出出氣。

　　 于是這些人不管事實如何，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越籍展開了攻擊。

　　 “明明咱們什麼都準備好了，你卻慫恿郡王放棄，你說你安的什麼心。”

　　 “都怪你，好好的事被你攪和壞了。”

　　 “你怕不是太子那邊的人吧，故意來阻撓郡王的？”

　　 “也不知以前郡王看上了你哪裡，你連科舉都沒考過。”

　　 *

　　 這些人一開始的聲音極小，但說着說着，聲音不自覺地加大。

　　 傳到惠郡王耳中，他看向越籍的眼神也變了。

　　 确實，越籍當日若不阻止，他說不定己經成為這天下之主。

　　 黃尚書中風那晚的記憶在惠郡王腦中漸漸淡去，慢慢的，新的記憶在他腦中成形。

　　 是了，就是越籍的問題，是這人阻擋了他的路。

　　 對越籍的信任在諸多情緒的加持下，一瞬間土崩瓦解，惠郡王吼道：“都給本王停下，現在所有人聽本王命令，即刻去準備糧草，待糧草準備好，咱們即刻去京城。”

　　 越籍瞳孔驟縮：“王爺，咱們手中隻有三萬兵，去京城怕是......”

　　 惠郡王冷漠地看着他：“本王心意己決，你不要再說。對了，這次你不要再回京城去，就在皇陵待着吧，等會兒本王讓人把你妹妹也接來。”

　　 越籍駭然。

　　 惠郡王這是不信他了，他懷疑他，怕他回京透露消息，所以将他留在此處，他甚至要把越湘弄過來威脅他。

　　 蓦地，越籍心中生出一絲後悔。

　　 旁邊，其他人看越籍被惠郡王嫌棄，眉目間露出得意之色。

　　 *

　　 京城。

　　 黎語從白老闆那裡聽完了詳細的殺汪連堂的過程。

　　 聽到汪連堂己經死透，她感慨道：“這人一死，惠郡王就丢了最重要的臂膀，他幾乎沒勝算了。”

　　 “早知道用這個辦法能把他弄死，前幾年就該做，拖到這時候，不知道耽擱了多少事。”白老闆道。

　　 黎語覺得他說的不對，道：“前幾年惠郡王沒打算起事，就算京城外有不明私兵，汪連堂也不會當成太大的事處理，更别說親自去。這次咱們能夠成功，時機是一大因素。”

　　 白老闆：“你說的也對。不過此事能成，黎老闆也幫了不小的忙。”

　　 黎語：“隻是小事罷了，能幫上太子殿下的忙，是我的榮幸。”

　　 *

　　 在白老闆這裡說了一會兒，黎語回家。

　　 剛坐下，方父小跑過來，說汪府的沈小娘找她。

　　 黎語挑挑眉，不用思考，她也知道沈小娘來做什麼。

　　 她肯定是跟她求救來的，因為汪連堂死了，她沒有了靠山，汪夫人不會放過她。

　　 反正自己這會兒沒事，黎語便跟着方父出去。

　　 沈小娘挺着肚子站在門口，看到黎語後匆忙上前：“黎妹妹，求你救救我，我家老爺死了，夫人要殺我和我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