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送粥,鄰裡往來
第178章:送粥,鄰裡往來
以前從未沒想過自己苦不苦,隻是無知而麻木地活着。
因梁氏從小就指使他幹活,他習慣了,他也就不知疲倦地勞作,從未想過拒絕。現在回首才明白,正如姐姐所說的,以前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他蹉跎了整個童年時光。
眼下,好在有姐姐。
姐姐點醒了他,讓他知道,自己是個活人,而不是行屍走肉。他的夢想,不僅僅隻是吃飽飯那麼簡單,姐姐讓他懂得,他也得有自己要做的事,想要守護的人,要活得有尊嚴有地位,他要做許許多多的努力。
以後,除了姐姐一家,沒人能指使他......
他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擡眸,卻對上姐姐擔憂心疼的雙眸。
“太燙了。”他紅着臉小聲地說了句。
姐姐雙眸閃現出一抹柔情似水的笑意,摸摸他腦袋,“傻子。慢點吃,鍋裡還有許多。”
背過身,何苗在抹眼淚。
從原主的記憶裡,弟弟從未吃過一回落水餃,有次吃了剩下的餃子湯,梁氏就尾随出去罵他,結果看到他掰了兩個苞谷,就大聲喊捉賊,讓一輩子都背上罵名,成為他人生中洗不掉的污點。
那個毒婦。
原主也不是好人。
不懂得為親弟弟留一口吃的,弟弟被人誣陷了還幸災樂禍,冷心冷肺,真是死得好!
眼下還剩個梁氏,日後自己若不好好“伺候”她,都對不起她這些年損的陰德。
望着姐姐擦淚的背影,何勤眼裡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姐姐在心疼他。
真好。
從此在他的世界裡,就不再是他一個人。
一家人晌午時吃了落水餃,到了下晌,何苗很是想念前世的臘八粥。
她猶豫了下,還是用前幾天買的紅豆、小米、大豆、糯米、紅棗、綠豆等熬了一鍋臘八粥。
她原本是想讓何勤送到鋪子裡,讓掌櫃、夥計等人也吃上,可才煮好,王婆子便說要送些鄉鄰。
她一向心善,想送就送吧。
舀起來一些,用大瓦罐裝着放涼了點,便讓何勤陪她過去。
正在夥房裡忙着呢,聽見孩子在哭,又聽見有人在拍門,頓時有些手忙腳亂,雙手在圍裙上擦了下,便去應門。
“請問外邊是誰?”
“我是陳老太太的兒媳。”外邊那人應聲。
“陳老太太?”何苗想了一下,“不認識,你找錯人了吧?”
“我婆婆她臉上長了個大瘤子,你給了個包子她吃......”這名女子頓了頓,“就是梁氏的親娘。”
何苗想起來了,就是擺滿月酒時,梁氏帶過來的那老太太。
“真是難為老太太了。隻是,她何以得知我住在這裡?”
“我婆婆認識李掌櫃,那日見他送你們出鋪子門口,問了他便知你住在此處。隻是沒得空,過來一趟罷了。”
對了,她險些忘了,梁氏的娘家就是在這鎮上,家裡開了打鐵鋪的。
“原來如此,那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娘遣我送些吃食來。”這婦人似乎不太高興,隻一闆一眼地回答,連假意應酬下都不願,半點情緒都不外露。
何苗透過門縫瞧了下,看見一婦人闆着個臉,端着一個木盆子,上邊有木蓋子,瞧不見裡邊是什麼東西,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跟在她身邊。
何苗瞧她滿臉的不樂意,便道,“老太太當日付過包子的錢了,不用給我送什麼吃食作報答,你請回吧。”
“我婆婆說,若是這東西送不到你手上,我也不用回來了。”這婦人話裡透出莫大的怨氣。
何苗遲疑了下,便把門打開。
婦人牽着小男孩跨入門檻,把木盆子往何苗手上一放,“家裡還有事,便不坐了,你去夥房把木盆空出來給我就行。”
乖乖,傲氣吧啦的,一副施舍的嘴臉。
何苗也學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回答,“我婆婆也出去送吃的給鄰居了,眼下沒東西裝,要不你還是端回去吧。”
婦人被噎住,這才正眼看向何苗。
許是瞧她神情落落大方,氣質脫俗,與梁氏那種心思龌龊之人完全不同,婦人面色緩和了些,“不是什麼稀罕東西,隻是發糕而已,你去尋幾個大海碗,便能裝下了。”
何苗點了下頭,招呼她在正廳坐下,她則端着大木盆去了夥房。
打開木蓋子一看,果然是發糕。
她用手掰了一小塊嘗了嘗,厚實又粘牙,沒有什麼甜味,不怎麼好吃。可在這個物質匮乏的年代,這算是美味了。
難得老太太一片心意,她是要收下的。
瞧着不多,她取出兩個大海碗,剛好裝完。
把大木盆洗了,見自己熬的臘八粥還有一大瓦罐,想了想,便拿勺子給裝了半木盆,端了出去。
婦人等着有些不耐了,她兒子又一個勁地拽她衣袖,似在鬧情緒,何苗疾走幾步,“都等急了吧?我熬了些臘八粥,甜味的,想着老太太口牙不好,或許愛吃,便裝了些。”
她把沉甸甸的木盆子遞給婦人。
“臘八粥?”這兒的人并沒有吃臘八粥的習慣,是以婦人連臘八粥是什麼都不知。
“北方一些地方的習俗,臘八這一日熬煮臘八粥,吃了補氣皿,暖胃驅寒,我饞了,便煮了些。”
“如此。”婦人有些意外,卻也沒多問。
“那我替娘向你道謝了。”
“嬸子莫要客氣。”
然而,不等婦人接手,那個原本在鬧情緒的男娃便心急得踮腳要接,直嚷嚷,“甜粥我愛喝,我要喝。”
他一雙小胖手夠不着,便急得跳腳,生怕被他打翻了,婦人連忙接過。
送走了這對母子,何苗進去帶孩子。
過得一陣,聽見外邊的動靜,知道王婆子回來了,何苗抱孩子出來,見她臉色不太好。
詢問的眼神看向何勤。
“覃婆子說親家母無事獻殷勤,定有什麼陰謀,便不想要這臘八粥,卻伸出手指頭在粥裡頭不停攪動,撈裡邊的果仁吃。”何勤說着将他端着的木盆子揚了揚。
何苗啼笑皆非,這都什麼鄰居啊,性子惡劣成這樣也沒誰了。
“這粥都被她糟蹋了,隻能留着喂馬了。”
“姐你錯了,覃婆子她嘗了下,粥是甜的,她又全收下了。”
什麼?自己弄髒的自己吃,真是......
何苗一陣惡心,“她這不是自作自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