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9章 收入可觀
季如歌看着熱火朝天的河灘,看着那些沾滿泥灰卻幹勁十足的村民,心頭那點因錢老爺帶來的陰霾散了些。\b!i·q¢i¨z*w¨w?.*c^o!m¨她點點頭:“埋壇子小心點,離人再遠些。”
“放心!都躲得遠遠的!”趙石頭拍着兇脯。
正說着,王大柱扛着把新鐵鍬,吭哧吭哧跑過來,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喜色:“村長!村長!有好東西!”
他放下鐵鍬,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是幾塊黑乎乎、看起來像土坷垃的東西,散發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和硝石混合的氣味。
“這啥?”趙石頭湊過去聞了聞,被嗆得直皺眉。
“好東西!”王大柱壓低聲音,眼睛發亮,“我有個遠房表舅,在鄰縣礦上當過管事!我托人給他捎了壇子咱們的‘雷公土’渣子!他捎回話,說咱們這土勁兒大,但配得粗!他給弄了個精細方子,還托人悄悄捎來這幾塊配好的‘料’!說按這個配,勁兒更大,還更穩當!炸起來沒那麼大黑煙!”
季如歌拿起一塊黑疙瘩,入手沉甸甸,氣味濃烈刺鼻。她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問:“你表舅可靠?”
“絕對可靠!”王大柱拍着兇脯,“他自個兒偷偷配過,炸礦洞老鼠窩,一炸一個準!就是……就是官府管得嚴,私配這個犯忌諱,他不敢張揚,隻敢悄悄弄這點。′k?a·n?s?h`u/b`o_y,.,c~o-m·”
季如歌把黑疙瘩放回油紙包:“方子和這料,收好。除了你,别讓第三個人知道。以後配‘雷公土’,按這個來。”
“哎!”王大柱喜滋滋地把油紙包仔細包好,揣回懷裡,像揣着個金元寶。
當天晚上,村行政樓那間小屋的油燈又亮到深夜。老童生把算盤撥得飛快。季如歌坐在對面,面前攤開着幾張粗紙。
“溫泉湯池開張五天,”老童生聲音發顫,帶着難以置信的激動,“收錢……光泡湯和搓澡,就收了小一千兩銀子!很多富商直接包了最豪華的包間,而且直接是按年包,這樣他們以後随時可以來泡溫泉。另外通鋪那邊王寡婦她們賣吃食抽成,也有八十多兩!雪村住宿和入村費另算……”
他報出一個總數,連自己都覺得燙嘴。這錢,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季如歌沒看賬本,拿起炭筆,在粗紙上寫下:糧種定金(已付)。/x·1·9?9-t^x′t+.+c,o_m¨
開春請短工挖渠尾、引水口工錢(預估)。
青石條(渠壁加固用)。
鐵匠鋪(訂制鐵釺、鎬頭二十把)。
學堂(梁木、瓦片、土坯料錢)……
最後一項,她頓了頓,在旁邊注了個小小的“緩”字。
“公賬上的錢,”季如歌把紙推給老童生,“先緊着水渠和鐵器。青石條貴,量力買。學堂的木料瓦片,開春再看。”
老童生看着紙上那密密麻麻的項目和後面的數字,吸了口涼氣。這錢還沒捂熱乎,就要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他指着“學堂”後面那個“緩”字:“村長,這學堂……大家夥兒上次可都沒舉手……”
“我知道。”季如歌聲音不高,“錢先備着。水渠通了,地澆上了,糧收上來了,肚子吃飽了,”她擡眼看了看老童生,“那時候,再問他們要不要學堂。”
沒道理萬福村的孩子們能讀書,其他村裡的孩子們就沒有讀書的機會。
她必須普及,讓每個孩子都有書讀。
老童生捏着那張寫滿開銷的紙,看着油燈下季如歌平靜卻異常堅定的臉,再看看窗外遠處河灘工地隐約傳來的、為明日爆破準備的吆喝聲,隻覺得手裡的紙沉甸甸的。
那紙上寫的,不隻是開銷,更像是一張戰書,一張向凍土、向貧瘠、向世代困苦宣戰的戰書。燈火跳躍,将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斑駁的土牆上,也投在那張承載着整個萬福村未來的清單上。
萬福村的冬夜,不再隻有風聲。雪村那邊幽藍的光暈染着半邊天,溫泉湯池方向飄來的硫磺味和藥草香混在風裡,冰嬉園那邊散場晚,隐約還能聽見幾聲狗叫和人笑。空氣裡浮着烤肉的焦香、鹵味的濃香、糖稀的甜膩,像一層暖烘烘的油,裹着冰冷的寒氣。
村行政樓那間辦公室,燈亮得晃眼。老童生枯瘦的手指在算盤珠子上飛,噼啪聲又急又密。他面前攤開的賬本,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
“冰嬉園開張十天,”他嗓子幹啞,帶着抑制不住的亢奮,“入園費、玩項抽成,攏共……九百四十二兩!烤串攤王大柱家交利錢七十八兩!麻辣燙春草姐妹交五十七兩!鹵味台王寡婦交四十八兩!糖畫棉花糖老孫頭交三十九兩!奶茶姜嬸交二十四兩……”他報出一串數字,報一個,指尖在算盤上猛撥一下。
最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像跑了十裡地,聲音發飄:“村長……公賬上……不算溫泉雪村那邊的……光這冰嬉園十天……淨收一千九百八十兩!”
季如歌沒什麼表情的臉。她面前也攤着幾張粗紙,上面用炭筆寫着:水渠青石條(訂金已付)。
鐵匠鋪尾款(二十把鐵釺、鎬頭)。
開春引水口短工工錢(預付三成)。
學堂(梁木定金)……
最後一項,“學堂”後面那個小小的“緩”字,被劃掉了。
“學堂梁木的定金,明天去鎮上付了。”季如歌的聲音不高,落在算盤珠子的餘音裡,很清晰。
老童生愣了一下,随即用力點頭:“哎!好!好!”他想起上次村民大會,那稀稀拉拉舉起的幾隻手,再看看眼前這堆能壓死人的錢,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錢,像雪崩一樣湧進萬福村。也像雪水,悄無聲息地滲進凍土的縫隙,改變着一些東西。
趙石頭家新砌的院牆,比别人家高出一大截,用的青磚。他家炕桌上,頓頓有油汪汪的肥肉片子。
春草手腕上多了個沉甸甸的銀镯子,走起路來叮當響。趙石頭他爹老趙頭,蹲在自家新蓋的、寬敞的牲口棚門口,吧嗒着旱煙,看着空蕩蕩的棚子,眯着眼盤算:“開春……說啥也得買頭好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