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3章 談判
第1483章 談判
季如歌冰封的眼底,一絲寒星驟然點亮,随即又被深不見底的幽潭吞噬。,w′b/s·z,.¢o*r/g_北境缺馬,尤其缺能負重耐寒、沖鋒陷陣的優質戰馬,這是懸在她頭頂的利劍。耶律齊的提議,如同在凍土上鑿開了一道滾燙的熔岩口。風險巨大,收益更是驚人。
“條件。”季如歌的聲音平穩無波,兩個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耶律齊眼中精光爆閃,等的就是這句!他猛地一拍大腿,聲如洪鐘:“好!痛快!”他伸出三根粗壯的手指,一字一頓,重若千鈞:“一、上等精鐵打造的三棱透甲箭镞,五萬支!”
“二、單手可持、三十步内能破皮甲的強弩,五百具!弩機要耐寒,弓弦要韌!”
“三、輕便堅固、要害處嵌有鐵片的牛皮複合甲,一千領!”
清單報出,帳内溫度仿佛驟降。林擎肅立在角落,眼皮猛地一跳!這些,全是朝廷嚴令管制、嚴禁流入草原的軍國利器!尤其是那三棱透甲箭镞和強弩,一旦流入草原,後果不堪設想!
季如歌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指節在鐵甲護腕上敲擊的嗒嗒聲重新響起,節奏平穩,卻帶着一種無形的壓力。ˉ?′2?^¢8[?<看·?書×;網!> ?:已^¤發?±\布?|?最)新?章!$-節?她看着耶律齊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渴望和深藏的狠戾,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冰:“你要這些,打誰?”
耶律齊臉上的豪邁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草原頭狼般的陰鸷與冷酷。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着皿腥氣:“季村長以為,我坐穩這金狼可汗的位子,是靠那些老薩滿的祝福,還是靠那些‘兄弟們’的擁戴?”
他眼中兇光畢露,“路要修,錢要賺,‘白鷹’要護着……可總有些帳·篷裡的鬼祟,見不得族人過好日子!他們手裡的彎刀,還想着怎麼割斷我的喉嚨,怎麼把财路變成皿路!”
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發出爆響,聲音壓得更低,卻更顯猙獰:“我需要刀!更快的刀!更硬的甲!更狠的箭!讓那些躲在暗處的豺狼看清楚,跟我耶律齊對着幹,跟我金狼部的活路對着幹,是什麼下場!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皮,擋不住我的箭!他們的刀,砍不穿我的甲!”
肅殺之氣瞬間彌漫!甯婉兒抱着小寶的手微微收緊,臉色有些發白。_¥.3/?8?{看+書!°網_ °-o首^£發.$*大寶和二寶似乎也感受到父親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不安地扭動着小身子。
季如歌沉默着。嗒嗒的敲擊聲在死寂的帳篷裡回蕩,如同催命的鼓點。她在衡量。提供這些武器,無異于親手武裝一個潛在的、難以完全掌控的鄰居。
但耶律齊的處境,她清楚。内部不穩,則“白鷹之路”必然夭折,修路更是空談。一個混亂的草原,對北境而言,同樣是巨大的威脅。
風險與收益的天平在冰冷地擺動。北境需要戰馬,迫切地需要!而一個強大的、能鎮壓内部反對勢力、專注于通商修路的耶律齊,符合北境的根本利益。
嗒嗒聲停了。
季如歌的目光從耶律齊殺氣騰騰的臉上移開,落在案上那張羊皮地圖青石谷的位置。她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字字如鐵釘楔入凍土:“馬我要五千匹。開春。入北境馬場。驗貨。”
“箭镞,三萬支。精鐵三棱,淬火透甲。”
“弩,三百具。單手上弦,三十步破皮甲。配弦五十條。”
“皮甲,八百領。要害嵌鐵,輕便堅韌。”
數量,被直接砍掉近半!
耶律齊濃眉猛地一擰,眼中一閃,剛要開口争辯,季如歌冰冷的目光已如刀鋒般掃來,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第一批。隻要你提供的馬匹是精良的,後續咱們還可以繼續加。可别忘了,這些咱們早就有言在先。”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鎖住耶律齊說道。
以觀後效!用後續的軍火供應,牢牢卡住耶律齊的命脈,迫使他必須全力維護“白鷹之路”的安全與暢通!
耶律齊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眼中猶豫與權衡激烈交鋒。他盯着季如歌,兇膛劇烈起伏。半晌,那股戾氣終于被他強行壓下,化作一聲野獸般的歎息:“好!就依季村長!第一批!”
他不再糾纏數量,轉而追問更關鍵的問題:“貨,怎麼交?”
季如歌的指尖在青石谷的标記上輕輕一點,随即劃向旁邊一條不起眼的、代表幹涸河床的細線:“青石谷西三十裡,亂石澗。下月十五,月黑之時。”
她擡起眼,目光如冰錐,“你的人,押馬至澗口。我的人,驗馬。至于貨……”她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會在你們返程的路上,‘意外’被一夥‘馬匪’劫走。地點,我定。”
“意外”?“馬匪”?
耶律齊瞬間明白了季如歌的用意!這是将交易徹底置于朝廷視線之外!一旦事發,追查起來,隻會查到一股不知名的“馬匪”劫掠了草原運送軍械的隊伍,與北境何幹?與他耶律齊何幹?好一招金蟬脫殼!
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帶着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和狠戾:“好!好一個‘意外’!就這麼辦!下月十五,月黑風高,亂石澗口,五千匹好馬,靜候季村長驗看!”
交易落定。季如歌不再多言,目光掃向帳簾。林擎會意,沉聲道:“時辰不早,可汗、可敦你們也該回去好好歇着了。”
耶律齊霍然起身,魁偉的身軀帶起一陣風。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案上地圖和季如歌冰冷的臉,右手撫兇,行了一個草原的告别禮,聲音帶着交易達成後的沉凝:“季村長,保重!下月十五,亂石澗見!”
甯婉兒抱着小寶起身,對着季如歌微微颔首,眼神複雜。大寶和二寶被父親一手一個抱起。一家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掀開的帳簾外,融入風雪彌漫的混沌之中。
帳内重新陷入沉寂,爐火徹底熄滅,隻剩一點暗紅的餘燼。季如歌依舊端坐,目光落在羊皮地圖上那條幹涸河床的标記——亂石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