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一笑。

　　 慕青玄又是擡眼看了一眼那片無垠星空，話鋒一轉，突兀道：“若是不動手，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看在我主動投降的份上？”

　　 “你說。”

　　 “你的因果之力既然有很多，能……給我一些嗎？”

　　 “你想逆轉因果？”

　　 冷妹子似看穿了她的想法，搖搖頭道：“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再多的因果之力也做不到這種事……而且就算能做到，我也絕對不會去做。”

　　 “……我知道。”

　　 慕青玄眸光一垂，重複道：“所以，我隻要一點。”

　　 換做以往。

　　 換做其他人。

　　 冷妹子自會果斷拒絕這個請求，尤其對手還是洛無雙的女人，隻是如今……她給出答複，隻是指尖微微一點，一縷幽藍色的火焰已是落在了慕青玄面前。

　　 火焰微微跳動。

　　 落在他澄澈如水的目光裡，倒映出了一段段往事，一樁樁因果……獨屬于她和洛無雙。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你猜對了所有的事情。”

　　 “其實從我認識夫君的那天開始，直到此刻，我其實都不曾真正了解他的曾經，他的過往，更不曾了解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其實也沒那麼難。”

　　 冷妹子突然道：“想徹底了解一個人，辦法有很多。”

　　 “比如？”

　　 “你夠聰明就行了。”

　　 “……”

　　 慕青玄沒說話，雖然本能告訴她對方沒有冒犯她的意思，可她還是覺得受到了冒犯。

　　 不隻是她。

　　 所有人都覺得被冒犯了。

　　 “當然了。”

　　 冷妹子話鋒一轉，又道：“這個辦法雖然簡單，可也特殊，隻适用于我……如果你真的想，不妨試試另外一個辦法？”

　　 “什麼？”

　　 “去他最在乎的地方看一看。”

　　 最，在乎？

　　 慕青玄眸光顫了顫，看向了極遠處，那裡正是無雙城所在的方位。

　　 “你說的很對……謝謝了。”

　　 “不用客氣。”

　　 冷妹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自便。”

　　 慕青玄點了點頭。

　　 剛要離開，一行小字突然落在了她面前。

　　 【夫人，請留步。】

　　 慕青玄沉默了半瞬，看了一眼符文光芒黯淡的小人，輕聲道：“對不住，我想回去看看……”

　　 勉強從狗爪下掙脫。

　　 身軀半殘的小人身上符文不斷閃爍，映照出了它一臉平靜的表情，它似乎并不覺得慕青玄此舉是臨陣脫逃，更沒了讓慕青玄和冷妹子拼命的想法，隻是擡起獨臂，一行行小字不斷顯化而出。

　　 【夫人……】

　　 【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陪伴你，如今你既不需要我的陪伴，那……便讓我送夫人最後一程吧……】

　　 小字斷斷續續。

　　 符文光芒明滅不定。

　　 可那符文小人根本不在乎，也不再談及别的事情，獨臂微微一擡，原本黯淡的光幕和符文竟再現一縷華彩！

　　 【任務發布中……】

　　 【任務完成……】

　　 【獎勵發放中……】

　　 悄無聲息間。

　　 一道奇偉宏大之力突然籠罩在了慕青玄身上，她身形也随之變得透明淡化了起來，隻是須臾間，便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她消失的一瞬。

　　 最後一行小字也映入了她的眼中。

　　 【夫人。】

　　 【往後餘生，願您安好……】

　　 字迹一閃而過，符文小人似乎完成了最後的任務，獨臂輕輕落下，身上的符文光芒漸漸歸于平靜，竟是直接斬掉了自己和慕青玄最後的聯系！

　　 再次看向狗子。

　　 它的身形竟是變得明滅不定，不斷瓦解崩散了起來。

　　 【此戰因我而起，也該因我而結束，你動手吧。】

　　 【你怎麼……】

　　 狗子有些愕然，它自然看得出來，對方已是處在了消散的邊緣了。

　　 它有些猶豫。

　　 猶豫是不是要一口吞了對方，永絕後患，倒不是同情對方，隻是覺得這麼做有失皇者風範。

　　 【要不，你也投個降？】

　　 糾結了半天。

　　 它才猶猶豫豫地擡起了爪子。

　　 【我其實，還是很樂意收個小弟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

　　 可它不得不承認。

　　 這句話多多少少有點違心了，可……為了皇者風範，為了王道霸業，它隻能假裝很大度。

　　 【你考慮考慮。】

　　 那符文小人沒回答，反而抛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狗子一怔。

　　 符文微微顫抖，它開始推演起了它的過往，發現它的出現本就是蘇雲随手為之，是個意外，根本談不上什麼意義。

　　 它決定實話實說。

　　 【朕要當皇帝，朕要成為源頭。】

　　 【……】

　　 小人沉默了半瞬，也不知信了沒。

　　 【我跟你不一樣。】

　　 【我存在的意義，隻是為了夫人，夫人不需要我，我也沒了存在的意義，也沒了繼續進化的意義了……】

　　 狗子沒接茬。

　　 它覺得對方有點可憐，隻是又覺得這時候安慰對方，反倒顯得假惺惺的……更有失皇者風範了。

　　 小人的殘軀不斷消散。

　　 【你我都知道，我們雖為宿敵，可最大的敵人，其實并非彼此，而是源頭。】

　　 【你想成為源頭。】

　　 【那你的存在還有很大的意義。】

　　 【所以。】

　　 【帶着我的希望，完成最終的進化吧……】

　　 仿若遺言一樣。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小人的殘軀也好，殘缺隻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光幕也罷，徹底崩解殆盡，化作了難以計數的符文，不斷融入了狗子體内。

　　 每融合一部分。

　　 狗子的身形便要凝實一分，身形便要長高一寸，原本灰色的身體……竟有向着透明轉化的趨勢！

　　 符文微顫。

　　 狗子的臉上也出現了人性化的表情，隻是它似乎并沒有多高興，反而是一臉的深沉和感慨。

　　 明明在進化。

　　 可它卻覺得有點傷感，而這種情緒，在之前是沒有過的。

　　 它覺得。

　　 這時候必須得說點什麼，才符合它的皇者風範。

　　 【朕，答應你。】

　　 【一定一定，會成為源頭。】

　　 見它入戲太深。

　　 冷妹子突然道：“怎麼？明明更進一步，你好像不太高興？”

　　 【朕很孤獨。】

　　 聞言，狗子越發深沉和傷感了。

　　 【朕鏟除了一個宿敵，可……朕也失去了一個朋友。】